爹娘都去了莊子上,杏兒在京城也覺無聊,沒過幾日,自個兒待不住,叫上和圳一起去莊子上玩耍。
兩個都要成親的人,到田莊上還跟孩子似的,騎馬打獵都不算大事,上樹掏鳥窩,下水摸魚蝦,無所不做,看得如真目瞪口呆:“比我還皮!”
宋好年哈哈笑:“你還曉得你皮啊?”
如真:“我是皮,又不是傻!”
這傻小子,竟跟他爹認認真真討論起這問題。
八月一開頭,李彩鳳再看不下去杏兒胡鬧,她如今覺得十分對不起太子夫婦:這樣的閨女嫁去別人家,怎麼當得起家?
太子夫妻才不管,和圳流連在田莊上不回家,他們都不在乎,反而奉著皇帝,隔三岔五也去遊玩。
不過中秋節在即,大夥兒都得回京,和圳、杏兒也沒法再逍遙在外,於是浩浩蕩蕩回京去。
這回再回來,可就沒功夫偷懶,須得用心準備。
八月十五宮中設宴,杏兒與爹娘在別院中團聚,淺酌桂花酒到微醺之際,和圳披著一身月光忽然到來。
柳義心說皇太孫也不能隨便拉著我閨女手說話啊,才想咳嗽兩聲,彰顯一下存在感,就被李彩鳳拉走。
杏兒望著和圳,桃腮帶笑,和圳伸手摸摸她臉頰:“喝了多少酒,怎麼這樣燙?”
杏兒笑道:“沒喝多少,倒是你吃酒了不曾?還騎馬來看我,也不怕摔著。”
和圳脫口道:“我想你了!”
宮宴上一家子團聚,他十分高興,可越高興,就越想將此刻幸福分享給杏兒。因此宴會一結束,他即刻快馬趕往別院,見著杏兒,才覺心中圓滿。
他握住杏兒的手,問她:“你想我不想?”
杏兒鼓足勇氣,略略踮起腳,啾一下親在他下巴上:“我也想你。”
和圳酒量不錯,距離喝醉還遠得很,可他這會兒覺得自己已經醉了,胸中鼓噪,渾身血液上衝到腦門,耳邊直似有迦陵頻伽在歌唱。
少年少女紅著臉對望半晌,杏兒猛然反應過來,放開手就要後退,誰知和圳已扣住她纖細的腰,低頭柔聲道:“杏兒。”
“嗯?”
“再、再親一下,好不好?”
杏兒羞不可抑,她想:都怪和圳生得太好看,我沒法子拒絕他……
她閉上眼,感到和圳皮膚上散發的熱氣越來越接近,直至雙唇相觸,舌挽丁香結。
是甜的。
八月二十,皇太孫朱和圳大婚,懷郡王妃為她梳頭。昔日杏兒頭發稀疏發黃,如今的柳杏辭卻有一頭烏黑發亮的好頭發。
杏兒眼中含淚,看著鏡中女人溫柔的笑容,哽咽道:“百合嬸嬸,我長大啦。”
百合禁不住眼眶微紅,點頭道:“我們杏兒真是大姑娘了,從今往後,要夫婦相得,一生幸福!”
李百合看著杏兒長大,同她娘李彩鳳也情同姊妹,自然舍不得小姑娘出嫁。
迎春、臘梅也來京城道賀,見她倆就要哭出來,連忙打趣:“左右沒有嫁去別人家,左手出右手進,你還是嬸嬸,難過些啥?”
杏兒咕唧一聲笑出來,她管百合叫嬸嬸,和圳也百合叫嬸嬸,論起來都不是外人。
百合給杏兒梳好頭發,推李彩鳳道:“我不吃虧,反正從我侄女變成我侄媳婦,你們娘兒倆先哭會兒,等下子上妝戴冠,可就不興哭了。”
李彩鳳滿腹傷感,給這麼一打岔,登時哭笑不得,指著百合嗔道:“我把你個蹄子,倒敢來打趣我?當日跟在我後頭那受氣小媳婦樣,打量我忘了哩?”
禮官看著時辰,提示幾時該宣旨、幾時該出門,杏兒抓緊在閨中的最後時光,叮囑李彩鳳:“娘,回頭把我小兄弟接來京城,我親自看著教養。”
李彩鳳含淚點頭:“哎!”
少女身著禮服登上禮車,逶迤向紫禁城行去,車輪轔轔,前路茫茫,但她並不害怕。爹娘就在她身後,和圳就在她車旁,夫妻從此並肩前行,用不相疑。
酒宴上,宋好年與百合道:“日子過得真快。”
百合看看他,“你還沒老,跟從前一樣好看。”
宋好年十分高興,嘴上說:“也快老啦,再過幾年,咱們家如真也該說親哩。”手卻一點兒沒有要老的意思,將百合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他眼裏帶笑,百合亦含笑回視。
年年如今日,和樂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