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蓉看著院子裏花開妍妍,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你從前對閣主之位毫無興趣,對修為也沒有如今的執著,你總說,修真能給你帶來很長的壽命,長到足夠踏遍山川五嶽,這就夠了。”
“嗯。”他應聲,“就算是現在,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我不是閣主,就幫不了她。”
“她?”秦以蓉晃了晃神,下意識地就想起了三百年前帶著一盞如同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燈盞來找秦玉的白衣女子。
“她本該運籌帷幄,高高在上。”晏司淺淺地笑著,眸光低垂,“如果望月閣閣主的這個身份能幫她分毫,那我就會成為望月閣閣主,如果遊山玩水的修士這個身份能讓她歡喜,我就會成為一個平凡的修士,吾愛之人,要重臨王座,那我成為她登臨殿宇的一塊基石又有可不可?”
黃泉道、出雲之國、望月閣……
再然後就是,羽化門了。
邶青槐安安靜靜地聽著羽化門掌門歸瑾瑜的質問,落雷乍起,轟在了她身後不遠處的山穀裏,白光明滅,浩瀚如海。
“這是渡劫之兆,有人要登臨仙界了。”邶青槐忽然道。
歸瑾瑜一愣,緊接著蹙眉:“你是說……”
“你們的先輩,羽化門第一任掌門鏡淵就要羽化登仙了。”邶青槐甩去了承影劍上粘稠的血跡,收劍回鞘,“他是我父皇的故人,我記得羽化門的記載裏,是說第一任掌門鏡淵在洪荒時就已經渡劫成仙,那不過是誤傳,或者你們為了遮掩羽化門的掌門人鏡淵會因為饕餮的蠱惑喪失心誌,墮入魔道。”
稍稍一頓,淡淡地看著羽化門十二峰的峰主目瞪口呆的神色,和知道詳情的掌門歸瑾瑜複雜的目光,才又道:“我的父皇和堯帝,他們選擇封印鏡淵,而不是殺了他,除了饕餮宿主難找外,還有個原因,就是鏡淵會回來,他身為你們羽化門的第一任掌門,親手創立了羽化門,降妖除魔,匡扶正道,數萬年的時光難道也無法鎮壓下區區個凶神?”
“虛妄之言!”歸瑾瑜冷冷地打斷了她,“的確淩霄崖下鎮壓的是先輩,但那又如何?你憑什麼能保證他如今已經恢複神智了?饕餮不是什麼小貓小狗,而是上古四凶,又豈是能輕易鎮壓下的?”
蒲飛白在經過了司清真人的治療,和司空璿的傳送真氣後,漸漸地睜開了雙眼,司空璿抬頭看著劍跋扈張的眾人,乍一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臉上滿是迷茫之色,之色手上還在傳輸著真氣,司清真人擋在了他們的麵前用結界籠罩著這裏,蒲飛白抬起手反握住了司空璿的手心,阻止了她繼續傳氣,司空璿一愣低頭,哭得一塌糊塗的臉上眼淚還沒有抹幹,眼睛也還是腫的,看見蒲飛白醒來了,她忍不住咧開了嘴,反反複複地張著口想要說話,卻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心口都是顫動的,蒲飛白蒼白的臉上是清淺的笑容:“別慌,司空璿,我沒事了。”
“蒲飛白你是要嚇死我嗎?蠢死了!”司空璿連忙別開了臉,用袖子粗魯地把臉上的眼淚抹幹,蒲飛白稍微握緊了她的手,撐著地麵想要從司空璿的懷裏坐起來,司空璿趕緊將他扶起來,還沒來得及重新看向對峙的那裏,就聽得女子清泠的聲音平靜地傳來:“懼怕於從未見過,隻是聽過傳聞的東西,你還真是可笑,歸瑾瑜。”
“你!混賬丫頭!”歸瑾瑜怒不可遏,風卷殘雲,排山倒海般的真氣強壓了過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釁,再加上邶青槐身後不遠處的山穀上方,電閃雷鳴,轟隆聲一聲比一聲劇烈,這一次有著洞虛期修為的掌門歸瑾瑜再也顧不得周圍的峰主,浩瀚的真氣猛然拍了過去,司清真人再也支撐不住咳出了一大口鮮血,踉蹌著單膝跪地,山搖地動,落石滾滾,司空璿連忙喚:“師傅!”
蒲飛白原本就白的臉色如今更顯的煞白,觀之其他各峰峰主,包括朝華峰的紫陽真人,重薇峰的衍之真人都好不到哪兒去。
邶青槐蹙起了黛眉,下意識地看了司清真人和蒲飛白等人一眼,手中捏決,結界正要撐開,但突兀的屏障卻先她一步充斥了整個山崖,將歸瑾瑜的真氣平地抹煞。
她一愣扭頭。
銀發白衣,袖口鑲著紫色流紋的男子乘著真氣緩緩落地,袖口翻飛,眉目如畫,見邶青槐轉頭看他,朱色的唇微微揚起:“終於見麵了,故人之子。”
羽化門第一任掌門鏡淵,重臨於世,羽化歸仙。
如今站在他們麵前的,是真真正正,千萬年間也難得一見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