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都集聚到淩霄山去了,司清真人也在。”平凡把她扶了起來,冷著一張臉,就像是在轉告別人的話那樣,對她說道,“司空璿你的病好了,用禦劍術不是更快?”
他從不叫司清真人師傅,也不會叫她師姐,司空璿一直覺得這是他性格使然,隻是有一件事她的預感並沒有錯——平凡的確是在替別人傳告這件事,是替霜。
他和在雲隱宗時,安插在永言真人身邊的心腹一樣,都隻是清風堂安排在各大宗門中的細作之一罷了。
已經有數百年的時光沒在用過術法,被平凡一提醒才反應了過來的司空璿一連捏了好幾個決,手忙腳亂的,卻都念錯了。
真氣確確實實的在身上湧動著,司空璿急得額上都出了薄汗,卻手足無措。
“我帶你去。”平凡祭出了長劍,司空璿微愣後,趕緊坐上了長劍,“謝謝。”
平凡隱約記得,清風堂裏有人說過,霜被出雲之國國君阮寒撿回清風堂前祖上是醫術世家,後不幸慘遭滅門,對霜能醫好司空璿他並不覺得訝異。
她寫給蒲飛白的方子,大概也隻是隨便寫的,為了讓槐進入淩霄山。
此時淩霄山上,風起雲湧,烏雲密布,期間引雷陣陣,化作長龍,遊離不定,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光影明滅中,人影閃動。
羽化門十二峰的峰主,就是四百年前的正邪之戰,也沒像今天這樣集聚得這麼齊全,為首的是羽化門掌門歸瑾瑜,穿著白色的道服,邊緣用紫線繡著竹葉暗紋,在風中獵獵作響,他麵沉如水,看著麵前的人。
司空璿被平凡載著從寶劍上跳下來的時候,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是從所未有的淒厲,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聽別人發出的哭號般,就好像看著自己撲了過去,手臂卻被人死死地拽住,她跑得急切,突兀地被這麼一拉住,就摔在了地上,然後神識和肉身重新合攏,她慢慢地抬頭,對上的是師傅司清真人悲傷的目光:“別去,璿兒。”
被劍陣團團圍住的,是一身是血,搖搖欲墜的蒲飛白,司空璿從未見過他受這麼重的傷,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深可見骨,皮肉外翻,就是四百年前的戰爭裏,他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臉色白得像是宣紙,看見她被司清真人拽住,蒲飛白像是鬆了口氣那樣,對她淺淺地笑了,張了張口,無聲道:“你沒事就好。”
“師傅,師傅你放開我師傅!”司空璿聲嘶力竭地喊著,甩著手,卻被緊緊扣住,司清真人冷了聲音,語氣在顫抖,“別再胡鬧了司空璿!你知道你師兄這次犯下了多麼大的錯誤嗎?”
“什麼錯誤?”司空璿愣愣抬頭,她覺得師傅是誤會了什麼,那麼隻要這個誤會解開了那就好了吧?這麼一想她想笑,笑容比哭還難看,“師兄、師兄他隻是想幫我采點藥罷了,我知道淩霄山下了禁令,但是師傅,就這一次而已,師傅你求求掌門吧!師傅徒兒給你磕頭了,你就饒了師兄吧!”
這麼說著,司空璿就要跪下磕頭,司清真人閉了閉眼,別開了頭不敢去看,聽著身邊一聲又一聲的磕頭聲,眼眶是紅的,眼珠子也是紅的,她緊要著唇,血腥味在口齒間彌散開來,直到血順著她的嘴角滴了下來,她才道:“飛白他幫助惡人,解開了淩霄崖上,封印了數萬年的結界。”
司空璿瞳孔緊縮,白皙的額頭上磕得滿頭是血,她呆了半天,抬頭看去,果然淩霄山周圍那層終年都有的,如青草般柔和淡然的綠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烏雲滿天,雷霆之勢,就要降臨。
“惡人,是清風堂的那兩個人嗎?”司空璿側頭看去,黑袍裏鼓滿了風的女子,帶著銀色的麵具,頭上的帽子被風吹下,一頭青絲隨風而揚,頭上的金步搖一晃一晃的,閃閃發亮,看著她的頭飾,司空璿認出了這是那個叫做槐的女子。
她就站在蒲飛白的身後,身邊凝著強力的結界,卻沒有將蒲飛白也籠罩起來,就站在他的不遠處,那一雙紅色的漂亮眼眸靜靜地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雖然戴著銀色的麵具,司空璿看不見她的臉,也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司空璿總覺得,雖然麵對著的是羽化門十二峰的峰主,還有有著洞虛期修為的掌門歸瑾瑜,她也麵無懼色。
“你究竟是何人?”洞虛期的威壓也無法撼動麵前的這個看似尋常的黑袍女子,歸瑾瑜冷冷地發了問,剛才就在他處置紫雲峰的罪人蒲飛白的時候,這個清風堂的女子紋絲不動,就像是沒看見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一樣,冷靜地在她自己的身邊張開了結界,瞥了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的蒲飛白一眼,歸瑾瑜緩緩地抬了手,劍隨意動,數千把真槍實劍齊齊的對準了她,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