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硯騎著驢子一路極趕,到了莊門外,還躊躇著如何動作,卻見一個門子和善的向他招手。
賄賂這種事情,侍硯也就是聽老人們說過罷了。一時嘴快,給吐了出來,現下牢牢的緊守著多看少說的要訣,滿是笑容的牽著毛驢走過去,笑著作揖道:“您老請了,有事?”
“哪家來要糧?”門子笑嘻嘻的,態度一點都不像城裏伺候的下人,半點兒盛氣淩人的氣味都聞不到。
“慶字支三房的,我是三少爺的書童,叫侍硯。”
“書童啊,那可是,叫什麼來著,前途亮堂堂的。”門子笑的爽朗,伸出兩隻手道:“要多少糧食?”
侍硯有些奇怪他為何伸出兩隻手,小聲道:“要200石。”
“哎呦,胃口不小啊。”幾個還呆在屋子裏的人頓時冒出頭來,一個穿著青衣短褂的中年人摸著光溜溜的腦門,搓著脖子上的垢痂,搖搖擺擺的晃出來,打量著侍硯道:“你連輛車都沒帶,這200石糧食怎麼運出去?”
“莊子裏的車……”侍硯說了半句,就知道說錯了,轉而一笑道:“這總是要先買下來再說的。”
最先的門子還是伸直兩隻手,擠擠眼睛道:“200石糧,平日可是要報備衙門的,你要我們運也可以,價兒可得高些。”
“那就看你放左手還是放右手了。”門子說著就搓起了手指,身後數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侍硯哪還能不明白,他隻是沒料到,這紅日莊的丁甲們,竟是如此的囂張,幾乎是連點遮掩都沒有。他也不管那麼多,操著生疏的語調道:“哪隻手的便宜?”
門子將右手收了回去。
侍硯細心的從懷中掏出一顆金瓜子,放在門子的左手上。
“50石。”光頭在後報了個數,兩人很像是對暗語一般。
程家常用的金瓜子,這些外莊的下人們很少見過,有人一口就將之叼了起來,顧不得上麵沾著兩人的汗液,狠狠的咬了下去,還道:“真軟。”
“能比小荷花的還軟?”旁人立刻開始哄笑起來。
侍硯不為所動,手停在胸口,道:“交貨給錢。”
“跟我去拿貨。”見了真金,光頭也認真了起來。
紅日莊的糧倉規格不一,光頭專撿著大的糧倉去,隨手指揮旁邊休息的工人,三兩下就將50石糧食裝上了車,侍硯有些放心的又掏出兩個金瓜子道:“一兩2錢的金子,拿200石糧。”
“4粒。”光頭見過世麵,知道金瓜子的重量,慢悠悠的伸出4根手指。
4粒值32兩銀子,這已經比外麵的鋪子,便宜20%了,當然,質量上差的也不少,庫房裏拿出的,免不了有些陳年積糧,隻是程晉州也不在意罷了。
侍硯一看有門,頓時精神起來,好說歹說,光頭又讓了2兩銀子,總算是將200石糧食都裝上了車。
30兩銀子,能省下好幾個二等丁的月錢,至於光頭又從中拿走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候,侍硯才發現全身都被汗水打了個濕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