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死了很久了,我是說精神上。
這裏是紅燈區,不多不少,我待了整三年。
外麵霓虹閃爍,跟房間內的寂靜格格不入,我靠在窗口,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出入這間酒吧,等待下一個客人。
“今天出台麼?”
忘了說,我叫時悅,是這家酒吧的頭牌,叫我的是酒吧的媽咪。
當初我還是個新人,是她一手調|教了我,就連名字也是她給取的,寓意,時時刻刻都能取悅別人。
“外麵有個俊俏的男人,我特意給你留的,這麼多年來,這種極品可是少有。”
我知道媽咪說的不單單是相貌,出入煙花場所,什麼好看的人沒見過?唯獨缺少一眼就能看出骨子裏刻著涵養的男人。
不僅是我,媽咪也一定好奇,那種人竟然會來我們這種地方。
我嗤笑,也不知是譏諷那個男人還是自己。
對著鏡子,我照舊擦上濃豔的紅唇,媚眼如絲地勾了勾嘴角,雙手扯開胸前本就不多的布料,看著鏡子裏風情萬種的女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媽咪說這人是張老板帶來的,要好好伺候。
張老板是這裏的常客,給媽咪引薦了不少客人,我深諳不能得罪他的道理,趕緊跟著媽咪來了那間包房。
門剛打開,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就猥瑣地衝媽咪笑了笑,接著就抓著我的手,硬生生的把我往裏麵拖。
這三年,我早學會了逢場作戲,邊推拒他的手,邊調笑說:“張總,有貴客還這麼猴急,不怕被人笑話。”
他憨憨地笑了笑,在我手背摸了一把,直接把我推向包房最裏角,一直低著腦袋沉默的男人懷裏。
我看不見他的樣子,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他壓低了帽簷,瘦削的側臉輪廓分明,隻是刹那的睨視,我就好像著了迷,似曾相識,那張臉,即使隱藏在萬千人當中,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好久不見,宋小姐。”
宋小姐……
我晃神,幹啞著嗓子,這個稱呼幾乎都要被我忘記了。
“宋初藍,看來沒我的日子你倒是活得風生水起。”
他在我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嘴巴貼著我耳畔,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諷刺道:“不過,你一如既往地不知羞恥。”
我繃緊了腦子裏那道弦,突然就慌了神,用力去掰他的手,整個人好像瘋了一樣,從他身上站起。
多久沒這麼失態過了?
媽咪愣了愣,在張總怒罵之前,嗬斥我道:“時悅,張總的客人你也敢得罪,快道歉!”
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彎下身,跟男人鞠躬。
他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的冷笑道:“你的骨氣原來這麼不值錢。”
我說不出反駁的話,弓著身子假裝沒聽見,他偏不放過我,強硬的勾起我下巴,我一眼就看見他眼中的嘲弄和不屑。
“都滾出去!”他吼。
我嚇了一跳,抬腿就想逃,他一把拉住我胳膊,用力將我扔進沙發。
張總和媽咪識趣的離開,整個包房一片沉寂,我不敢抬頭看他,整個人窩成一團,心慌的不行。
他怎麼會在這裏?
而且……還是在這種狼狽不堪的樣子下,早就沒有了的羞恥心突然占滿了整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