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兒的房間恰恰便是在高熾夫婦寢房的旁邊,想來方便她保護世子妃。
小蝶引她來到房後,表示已備好溫水讓她作梳洗之用,彎腰躬身告退。
她梳著兩個小髻,身穿杏色棉裙,裙襬微微散開,樣子十分可愛,但靛兒卻不太願與她接近,或許直至現在,她其實仍不願與人多接觸。
這個房間很大,掀起珠翠垂簾,來到房內,素色屏風後,有一個大木桶,水氣蒸騰,白色長長的棉布和一襲紫色綢裙掛在旁邊木雕花架。
靛兒馬上一皺眉,想來也不能要求她們再給自己換一襲藍色綢裙來,而自己的小包袱早已半推半就讓侍女拿走,說會代為送到房內,她明白她們想查看包袱,反正最重要的東西她會隨身攜帶,所以也任由她們拿去。
她伸手扯下自己頭上唯一發飾—一支藍玉釵,讓及腰的長發徐徐垂下。
現在凡間應該是沒有藍色的玉釵,幸好看到她真容的人不多,不然也會有人打著它的主意。
緩緩解下錦帶,她渾身赤裸地跳進木桶裏。
水很熱,但令人感到很舒適,水麵還浮著片片奇特的奇草,後來她才知道這是皇宮中人用的香草,即是一般蘭草,香味清新,想來這是讓人淋浴後身染香氣之用。
靛兒靜悄悄地望向水光粼粼倒影中的自己。
那是一張在仙界很普通的臉。
如玉般的麵容,繁星的雙眸,遠山的淡眉,朱砂的紅唇,凝脂光華的雪膚,翦翦雙瞳,粉麵桃腮,濕著黑綢般的長發,緊貼雙頰。
輕輕拂開右頰前的發絲,右眸下的皮膚上,有著一個藍色的字,那是一個靛字,她的名字。
她溫柔地撫向靛字,這個字是“父親”,或者說是煉成者—太上老君所親手剌下的,湛兒曾對自己說太上老君可能在煉成我們時,一時失察,以仙女的樣貌為藍本,但後來卻感到此等樣貌在人間來說可能太過美麗,所以馬上亡羊補牢,刺上名字,以減低相貌的美麗。
“湛兒,你想大人會不會是一早便算出我必要下凡﹖”指尖輕輕撫向那個剌字,靛兒自言自語呢喃。
不知父親以什麼刺字,那裏一點凹凸不平感覺也沒有,觸手凝滑。
此時,門外卻傳來爭吵聲。
“你說她被安置在這間房間嗎﹖”
“回二王子,是,但靛兒姑娘剛剛才進去,現在可能……”
“你少嘮叨,不要阻著……”
靛兒認得那是高煦和小蝶的聲音。
她馬上一躍而起,跳出木桶外,穿起素白褻衣,再隨手拾起掛在一旁的紫裙,往身上一披,便衝出房間
隨著房門被大力推開,她看到小蝶和高煦二人在門前拉扯著,顯然是小蝶出盡力阻止高煦闖入房間。
“姑娘!”小蝶一見靛兒,馬上有禮微微彎腰致意。
“好了,我不用人理會,回去看世子妃吧!”靛兒不想有個侍女在自己房前徘徊。
小蝶為人機靈,也不願意得罪高煦,馬上點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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