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享受那種奔馳的極速快感,而不甘於服輸的鬥心,總讓她妄顧一切。
也許兩匹馬都以太快速度奔馳,猝不及防樹下掉下一條青竹蛇,讓兩匹馬同時受驚揚蹄嘶叫,他們腳下一蹬,鯉魚翻身向前躍下,兩人同時安然落在前麵地上,一手已拉回韁繩,動作敏捷利落。
“女人,你的身手很不錯!”高煦一瞥地上已斷成兩截蛇屍體,再側身望向她。
馬兒受驚跳躍,力度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應付,而在千勾一發之際,竟然可以安然落地,又拉回馬匹,確是少見。
他驚歎她的敏銳和身手,她又何嚐不是﹖
“你的身手也是靛兒從未所見的。”她曾經見過很多將領,但身手也沒有他的一半,皇宮權貴子弟竟然有這樣的功夫,令她感到很驚奇,也第一次萌生欣賞之情。
一會兒,看見遠處高熾拚命揮動馬鞭追來,甫見他們,便急不及待下馬,靴子一觸草地,他便雙膝彎曲,向前摔個正著。
“哼!大哥,你明知你那雙腿,急著下馬幹什麼﹖摔著了我們怎麼趕路回北平﹖”高煦眼眉一揚,滿臉不耐煩的樣子,完全沒有上前攙扶的意思。
高熾一聽,拚命以雙手撐地,奮力站起身來,再一拐一拐向前走來。
看著他那困窘非常的樣子,漆黑的眼眸透著慌亂,高廷的鼻梁下滲著兩滴冷汗,薄唇緊抿,似乎在極力掙紮著什麼。靛兒心裏莫名其妙地感到煩躁,攥起了拳頭,當她意識到自己行為時,已經衝前一手扶著他的手臂。
觸手冰涼濕潤,原來他手臂也已冷汗滲滲……
“靛兒姑娘……”高熾大羞。
高煦目光如炬朝他們直射,挺拔的身影一動不動。
“我去弄點糧水回來!”匆匆拋下這句說話後,高煦便一躍上馬,策馬奔去。
她一怔,繼續扶著高熾挨近樹幹坐下。
此時,靛兒始見在高熾那雙白靴子外已滲著點點血跡。
她遽然抬頭,看見高熾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
她一言不發,伸出手來將高熾的靴子一把脫下。
“靛兒姑娘,這……讓高熾自己……靛兒姑娘,不……”他俊容劇變,伸出手想阻止,卻又怕碰到她的手,投鼠忌器,未幾靛兒已經將他的兩雙靴子全脫下。
“你的腳傷了,我要幫你。”
看見他的足踝處透著數道觸目驚心的粗血痕,鮮紅的血徐徐滲出。
她知道那是劇烈將足踝踢在相同位置,不停磨擦的結果。從他們兄弟談話中,聽出高熾本來已有腿疾,走路已較一般人困難,不知他的殘疾是什麼,但看來與小腿腳骨有關,令他不能如平常人般正常走動和控製小腿,因此他乘馬時更難於以足踢動馬腹助行,但顯然他剛才不顧痛楚使勁踢向馬腹,以讓馬匹跑得更快追來。
“對……不起!”靛兒低喃著。
多少年來,這三個字從未再在她口中吐出。
高熾一聽,有些詫異,停止了掙紮。
她一手撕下裙襬,一手解下玉葫蘆,將內裏僅餘下數口的小米酒倒在布末上,再將它緊緊按在他那雙足踝上。
“有點痛的,但對傷口會很好的。對不起,對不起……”她口裏自顧念著。
“沒事,沒事,不關靛兒姑娘事,是高熾自己不便於行,反而要姑娘你治理,對不起。”
看著他一臉愧疚,彷佛錯誤是他不自量力,連累了別人。
“不,是我……”
小米酒雖然可以防治傷口受邪,炎毒入侵,但必定會劇痛無比,可是他竟然絲毫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十分抱歉的樣子。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與高煦賽馬,讓你一個人追上來!”
靛兒心思紛雜,為什麼這麼久她仍然是這樣意氣用事﹖當年湛兒教導她“對不起”三個字的意思,是希望她永遠不用說,但她第一次說出來便是她失去湛兒的時候。
現在,她仍然是這樣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低頭喃喃自語。
想起那道溫柔的笑臉和叮嚀……
靛兒回憶著過去,緊握著拳頭,身體不由自主地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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