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了幾次了?”
一直把臉埋在父王懷裏的人眉頭微蹙,想了想,搖頭。
“是沒有記,還是疼的次數太多,記不住?”
若有人在場,一定不敢看冉穆麟的臉色。
聽出了父王的生氣,冉墨楓擡起頭來,眼裏是不知如何說的困惑。他不會記這種事。
冉穆麟隻覺胸口疼地無處發泄,他擡高兒子的頭,仔細查看他的右眼,語帶焦急地問:“楓兒,和父王說實話,是不是疼的次數太多,你根本就記不住。”
“不多。”冉墨楓不會說謊。
捏在他額上的手移到他的右眼,極輕的揉按。
“多久會疼一次?”
“不知。”
“每次都這麽疼?”揉著揉著才感覺到寒意,冉穆麟急忙扯過被子把兒子包了起來。
看著父王雙鬢的白髮,冉墨楓說:“父王,我不疼。”
“你不疼,父王疼!”知道兒子懂事,知道兒子是不想他擔心,冉穆麟沒有拆穿兒子的謊話,兒子唇上因疼而被咬出的血口子,身上被冷汗浸透的衣裳,手心裏深陷的指甲印,還有那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他都已疼得喘不上氣來,兒子又怎會不疼!
“父王,我不疼。”摸上父王的鬢角,冉墨楓再次說謊,雖然他從不說謊。
冉穆麟閉上雙眸,忍下眼中的酸澀。接著,他看向兒子。
“楓兒,父王要讓太醫給你瞧眼睛,不許說不。”
冉穆麟一直認爲自己是個好父親,因爲兒子那麽喜歡他。可今日,他卻想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兒子眼睛疼,他不知;兒子被人欺負,他遠在邊關;兒子失蹤,他是最後一個得知;兒子受重傷,爲的卻是救他這個無能的父王!
冉墨楓很想說不,但父王眼底的傷痛讓他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頭一回,他乖巧地點頭同意了。
先讓人擡來熱水,給兒子擦拭了一番,又換了幹爽的裏衣,冉穆麟喊來在外候著的四位太醫,讓他們爲兒子診治。
“麟,楓兒會沒事的,你不能失了冷靜。”
站在床邊,冉穆麒拍上皇弟的肩,安慰一動不動凝視兒子的他。他豈會不知,此刻表麵平靜的皇弟,內心是如何的焦慮不安。
“皇兄,已經過了三更了,你該回去歇息了。”冉穆麟回頭,“皇兄,爲了楓兒,我也不會失了冷靜。”
冉穆麒確實累了,如果不是一股氣撐著,此刻他早已癱倒。可他又放心不下自己的這個侄子。在這場混戰之前,他是因爲這個侄子的與衆不同而喜歡他,如今,對這個救了北淵的侄子,他更是喜歡到骨子裏去了。
“皇兄,你該去歇著了。”看出了皇兄的疲憊,冉穆麟招手讓喜樂扶他回去。
“有任何消息都要馬上稟報朕。”臨走前,冉穆麒下令,然後拖著已無力支撐的沈重身子回了寢宮。
目送皇兄離開,冉穆麟又專注地看著兒子。爲冉墨楓看診的四位是太醫院最好的禦醫,可他們的臉色是越來越沈重,看得冉穆麟的心不斷下沈,腦中閃著最壞的可能。
“如何?楓兒的眼睛……可能保得住?”問這話時,冉穆麟都不敢看兒子。
王太醫與其他三位太醫互看了幾眼之後,上前行禮道:“王爺,臣等無能,實在查不出世子殿下的眼睛有何問題。世子殿下既無中毒,又無病症,可以說,世子殿下的身子極爲結實,不,是比其他的人都結實數倍。而世子殿下也無任何眼疾,臣等……實在不知世子殿下的右眼爲何會突然劇痛難忍。”
“查不出?”冉穆麟想了無數種可能的結果,唯獨沒想到這個,一時間,他不知自己是該發怒,痛揍一頓這幾個無能的庸醫,還是抱著兒子好好親一番,以寬慰自己驚嚇過度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