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亦津打牛肉的技術確實高超,不一會兒就將牛肉打成了粗泥,隨後加入雪粉、精鹽、魚露和味精繼續錘,直至錘成細泥,隨後又用刀細細的剁了五六分鍾,將泥剁成了茸。
隨後的步驟,龐亦津沒有幹涉,主動退到一邊,他想看看齊禹打算怎麼做牛肉丸,正不正宗。
齊禹拿了個盆,打了幾勺齊清河吊的清湯、精鹽、味精、蠶豆澱粉。
龐亦津瞄了眼清湯,再次點頭,這湯質量很高,絕對用雞蓉掃過好幾次,湯汁清澈淡黃,但滋味十分濃鬱,用來取代清水加入到牛肉丸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隨後齊禹便將牛肉糜倒進盆裏,順時針快速攪拌,時不時還捧起來摔打幾番,直至肉團起膠,方才抓起一團肉,微微用力,肉丸便從食指和拇指環成的小圈中被擠出,齊禹拿調羹一刮,浸入冷水盆裏。
沒多大功夫,牛肉糜便全部擠成丸子,足足兩百多個。
起鍋燒水至沸騰,齊禹將牛肉丸全部倒入其中,調整火候令其保持微滾,燙了約莫十二分鍾便將其撈出泡進冰水裏,換水三次,共浸一分鍾左右,再次倒進沸水中汆。
同時他又拿了個大砂鍋,加了兩個大蔥球和一把胡椒粒,再撒點胡椒麵,一勺豬油,便倒入三分之一鍋清湯開火燒。
三五分鍾後,牛肉丸紛紛浮起,砂鍋裏的湯也剛好燒開,齊禹拿大漏勺把肉丸全部撈出倒進砂鍋裏。
汆丸子的水沒倒,他迅速切了一小團薑絲,綁了兩個蔥球丟進水裏,再倒入半碗花雕酒,拿勺撇去浮沫,再快刀剁了一小份雞蓉丟進水裏邊掃。
確定掃去雜質後,他再次拿大勺打了幾鍋汆丸子水倒進砂鍋裏,然後才發現龐亦津一直盯著自己的動作。
“怎麼了?”齊禹低頭看看砂鍋,又看看手裏的勺。
“你的做法和我會的略微有點不一樣。”龐亦津說:“但我覺得,你做出來應該也不差,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嗎?”
齊禹放下勺:“呃,也沒怎麼想,就是保持牛肉丸原本滋味的同時,盡可能去腥提鮮,所以我汆熟丸子後選擇用清湯來煮,但又擔心清湯喧賓奪主了,所以還加了一半的汆丸水進去,保持湯底和肉丸本味。”
龐亦津:“也就是說,其實這份牛肉丸,你是根據你錨定的食客的口味來調整的對嗎?”
“也可以這麼理解。”
“那你覺得,廚師是應該依據自己的口味來做菜呢,還是要按照客人的口味來調整?”
齊禹愣住:“你為什麼會想這種問題?”
“閑來無事隨便想想。”龐亦津說:“但我確實一直很疑惑,你有什麼看法嗎?”
齊禹仔細想了會兒,說:“我覺得根本不成問題啊,客人不提我們就按自己的習慣來,客人提了忌口或者偏好我們就按他們的偏好調整就是了,其實絕大多數時候都不衝突,我們當廚師的首先自己口味就得符合大眾口味嘛。
再說,我覺得其實大多數人並不清楚自己的口味,有人不喜歡甜口,糖醋排骨和鬆鼠鱖魚一樣吃的很香,番茄炒蛋加了糖提鮮他們也嚐不出來,所以他們其實並非不喜歡甜口,隻是不喜歡難吃的甜口罷了。
歸根結底,口味或許有所偏差,但好吃與否是有尺度的,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稱,除了折耳根、香菜這種確實有很多人明確忌口之外,大多數人對好吃難吃的評定都很一致,所謂吃不慣就是不夠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