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紅的夕陽將落,照著整個江麵隱隱泛起點點光斑,光斑裏時不時能看到貼近水麵的遊魚在成群聚集在一團,又散去。橫跨於江的橋上行人也少了許多,不比白日的熱鬧,橋下也隻有一泛舟的老漁民嫻熟地操著木漿,把小舟緩緩駛過橋下,怕是晚了惹得家裏的老婦人等地煩心。另一邊天的月亮也早已探出身影,雖是看不清個全月,但也發著能辨明的亮光來。江畔,垂下的柳枝微微顫抖,迎著江邊而來的清風,又好像在無頭緒地左搖右擺。拋開柳樹不顧,正對麵分明站著兩個人,一身紅長衫,一身白長褂,一個手裏握著把扇子,怎麼打量這扇起碼也是有精鋼質地,扇骨淨如雪片,映著霞光又似灑滿金錢,扇麵飛禽翎毛嵌入扇骨之內,另一個掌心與指間都揣著幾撮銀針,看著像是蓄勢待發。
飛蟲輕伏在江麵上,又蕩起了一小波浪。隻聽見幾聲江水撞到岸邊的聲響,一小撮銀針飛了過去,銀針狹長,中段粗厚,兩頭卻尖可剃須,刺透空氣,朝著紅衣男子打了過去,可不料那扇子輕輕一遮便把飛針擋在外頭,還不到飛針跌落地麵,扇子便也已被針給從手中彈倒。又是一記飛針,卻被另一男子撲倒去撿扇子而巧合地躲過,接著男子縱身一躍把扇子秉力甩出,朝著使飛針的那人扔去,那一瞬間的功夫還真叫人難以做好逃脫,想著男子就是要被扇子給劃破臉頰,身後不知何時奔來的女子朝著男人喊:
“淏泉!淏泉。”
男人被推倒在地而剛好躲過一擊。
“淏泉!淏泉快醒醒,已日上三竿了,”貌相二十餘三的男子焦急地衝進房門推醒這小夥。“淏泉!淏泉!”
正值秋月,凡花穀落紅滿地,清風不息。穀內一名弱冠小夥正在夢境中飛遍大江南北,遊過千山萬水,享受著闖蕩江湖,刀劍相搏的快感,偷得浮生半日閑。這說是此小夥的半日閑,但實則也是江湖的幾日靜。武林群雄相爭,你殺我砍,為名圖利,片刻沒有停息過。而武林中現在最有勢力的也便是大理凡花穀的穀派,西夏嵬名氏,中原的陸刀山莊和狼泉山的宰父一族。穀、陸、宰父三大勢力爭鬥最為激烈頻繁,這也已經是第二十個年頭,三家無論在武學造詣上還是在江湖名聲上,互相競爭鬥勇、製約與抗衡,非奪個誰勝誰負。但是時間的不斷推移,江湖上漸漸卷起各方大小勢力,各為其利。
也許爭鬥永遠不會止息,但江湖已成為波折不平的江湖,誰又能置身於外。
衝進來的男子便是凡花穀第二把交椅穀平喙的獨子。凡花穀的穀派相比當今陸刀山莊的陸家和狼泉山上的宰父家弟子不多,但創派年份久遠,穀派秘傳的內功心法“玉水碎花功”精妙奇異,練得越久,內力和就越深厚,氣功威力越大,而以這“玉水碎花功”為基礎的“縱橫兩儀決”便是凡花穀的又一至上武學,以氣為力,以身為引,內功深厚便可推敵手以至百步遠。凡花穀曆代由閉關弟子接管穀主之職,同輩弟子任第二把交椅。這穀平喙不單單是凡花穀二當家,而且學武刻苦鑽研,利用了這內功心法“玉水碎花功”的獨到之處,修得一身了得的身法,江湖上輕功無人能及。而此時的穀主是不會武學但是精通醫藥與弈棋的穀平鶴。穀平鶴與穀平喙雖無血緣,但同門師兄弟情同手足。二人在五年前遇到後來成為他們三師弟的穀平翔,並引見給師尊。三人同門,並被賜名“翔”,與穀平鶴、穀平喙同輩。這時方才還在熟睡,現在被撥弄醒不得不從睡意中蘇醒的小夥正是穀主穀平鶴的獨子穀淏泉。
“淏泉!快醒醒!穀中出大事情了!”
“嗯啊———師兄怎麼了?”
“穀中來人了”
“我倦意正濃,你又來攪我歇息。穀內年年得與外界商旅互易,不是梁家米倉的就是徐氏糧莊,有何大驚小怪勞煩您大駕?”
“不,不,這次都不是!穀裏來了個被稱‘單弦樂師’樣貌不凡的男子,說是來赴二十年前之約,挑戰你爹的弈棋,現在穀裏可熱鬧了!”
“青柳師兄,我爹的弈棋獨步江湖,少有對手,居然有人這麼不自量力膽敢與他比試,豈不成笑話。二十年之約是什麼意思?”
“這個應該暫時沒人知道,穀中除了師叔師母他們好像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裏。快走吧去看看。”
“你在走廊等我,我片刻就來。”
穀淏泉從床上下來,搓了搓睡意的眼,活動活動麵部,穿好衣裝,習慣性帶好隨身備的穀家秘藥——三清散,出了房門。淏泉和師兄穀青柳一同來到大堂前,堂外彙聚了大批的弟子議論著,也不知是何原因都沒進去。堂前有個把守堂門的弟子把守,好像是不讓進。青柳和淏泉踱步向前,眼光都彙聚在堂內那名人稱‘單弦樂師’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