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夢中的陰影(1 / 2)

恍惚間,阿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該怎樣描敘這個夢呢?在她還有自己的意識的時候,她就這樣心想著。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在夢中,最先出現的,便是她最喜歡的美景。那是在傍晚,天幕黛藍淵深,漫天雪花如鵝毛般飄飄揚揚,往下是被積雪掩蓋的樹林,一片一片如瓊枝玉葉,壯美無比。

那樹林邊有一條熟悉的大道,路邊栽種的棘樹花被風吹得一個一個往下落,也是在這樣傍晚的雪中,潔白的積雪銀光耀眼,不知不覺的,雪地裏長出了細如雪子的花來,一片一片的,簡直漫山漫野。

花海開著,離阿朱有一些距離,反正是在夢中,阿朱是認不出名字來的。但那花海的顏色好看極了,從素淡的嫣紅,鵝黃,淺藍,淡紫,水綠,粉黃,到深色的紫紅,深藍,翠綠,橙紅,直至黛藍,棗紅,簡直一應俱全,美不勝收。

阿朱興奮的想要過去,整個人卻如凍僵般一動不動,她心裏不知怎麼很快便被另一個自己說服,拿出一個手機來開始攝像,順著無邊無際的雪與花往旁邊拍去,附近沒有一點聲音,她也不覺得奇怪,隻沉默的走著。

這個夢可真奇怪啊,心中模模糊糊的想著,一眨眼間,畫麵變化流轉,讓她有些應接不暇,隻是頗有些不明所以,因為再見到的一切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果真參與其中,做了一個好似一生那麼長久的夢。

一生啊,說不清道不明的喟歎,她卻總覺得有些突兀,她是重生到了一本修仙小說中,但卻並沒有經曆那漫長的一生,那麼那些畫麵又都是從哪裏來的呢?如同魔怔般,她心慌的奔跑起來,盡管她隱隱覺得這樣在夢中沒有目的的疾馳,果然一種非常討厭的感覺。

如陷入夢魘,一個個過去的身影在她身邊往相反的方向翩翩而去,而她隻能拚命的迎頭向前,踩著自己的影子,伸手把眼淚全部擦拭幹淨。又過不久,她看著一道道濃鬱的黑影從前方衝天而起,化為魘魔往她身後撲去,雖不能再回頭,那種心急如焚的感覺卻明晰可見,讓她隻覺崩潰。

她嘴裏喊著什麼呢?被狂風吹動頭發,含著眼淚艱難的回過頭去,那一個個藍色身影如紙片一般,在黑影籠罩的風景裏說話,談笑,吹著笛子,打開羽扇,舞劍者,彈琴者,折花佩戴者……一舉一動栩栩如生,談笑猶如仍在耳畔。

眼睜睜看著那樣一幕不斷遠去,代表因緣的紅色絲線環繞在他們身邊一一斷開,一瞬間阿朱崩潰大哭,不能自製,但另一個她卻隻是懵懵懂懂的看著,伸手將身前的黑影一個個拉扯開。

……逝去的人啊,請留在我夢中吧,永遠不要離開我身邊。

風中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阿朱卻隻覺陌生無比。她手裏拿著那些黑影黏糊糊的軀體,一點也不覺得恐怖,日光一照,那死去的夢魘們便已經煙消雲散,無影無蹤。

而不知不覺中,她又一個人走到了那片深藍的淵海。

仍然是粼粼的波光蕩漾,月如銀盤分立於天幕海水間,星光絢燦,船舶往來,那讓她心安的汀閣影影綽綽的,坐落於月下水中,彷如一個輕易便能被風吹走的幻夢。夜風吹著海中幽藍的熒光推向前方,遠方一隻小船慢悠悠的向她駛來。

阿朱抬頭靜默的看著那一切,小船停在她麵前,船上雨蓬拉開,一個陌生的身影從船上下來,頭上是明月繁星的淵深天空,腳踩星點倒映的幽幽海水,他就像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與夢中另一個阿朱兩人相對,彼此默然無語。

……這是個人,是誰啊?她如局外人一般麵無表情的看著,心中卻咕嚕嚕冒出來不知海水或者其他,整個人便緩緩的往下倒去,像沉入海裏,又像倒在雪中,是所有悵惘而苦痛的記憶裏的每一次退後與潰敗。

夢果然是沒有邏輯的,她似被冰封在海麵以下,手上,臉上全都是冰寒的白雪,可是,雖然無法動彈卻毫不憂心,她果然便如同一個真正沉睡冰封之人,沒有任何感覺的睜眼瞪著冰麵以外的世界。

……還要多久才能夢醒呢?她心中想。

那樣無助而迷惘的情緒,那樣苦悶而猶豫的感覺,如同角力一般,掙紮著去追尋最終將失去的一切,憤怒的要將它們都牢牢抓在手中,不明所以不以為然的一切……

她一點也不想在這莫名的夢中哭泣,艱難的伸出手去,似乎已觸及那雙明亮的眼眸,手指痙攣似要將一切鏡花水月都抓破,然而懵懂的睜開眼,再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藍衫人,正不遠不近的坐在一側,身姿頗為優雅沉靜,令人見之忘俗。

他頭發墨黑,更襯得膚色如雪,那如雲煙似的長發隨意披散,卻氣質清雅溫和,氣定神閑,無半分散漫之感,看起來就像是家居之常態。見她醒來,臉上也並沒有如何吃驚的神色,隻是衝她微微的一笑,不知不覺的,便讓阿朱心中安定。

她還有些迷惘的坐起來,在四處張望了一番,卻隻見四周寬闊,壁麵光滑,色彩豔麗流轉,遠處是一片白光,視線不能及,看著有點像外星人劫持現場……或者某個著名的地下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