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低下了頭:“我願意。”她自然是願意的,離開千尺峰,光太阿峰的風水寶地就已經有無數人想要進入,大的機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自然要把握住這個機會,隻是她十分不解,“你就算要尋雜役,比我修為高的或者比我生的好的大有人在,為何選我?”
“眼緣罷了。”這個回答簡單卻又理所當然,是啊,眼緣罷了,修士萬事隻講一個“緣”字,若沒有那個“緣”昆侖幾十萬弟子中又怎可能遇見他。
於是她搬去了太阿峰,成了這個年輕真人身邊的雜役,多數時候,隻是跟在他的身後,如一雙眼睛一般,默默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事。
這個少年出色的甚至超乎她的想象,待她一步一步走出雜役弟子的禁錮,放眼看向整個三千界,卻覺果然整個修真界的修士都少有人能夠與他比肩。不過他看似風光,承載盛名的背後是過饒賦與超乎一般修士的努力,所以年紀,便能站在同齡人之上俯視眾人。
蘇泠覺得自己成了他的雜役弟子後似乎很難再去成為他饒雜役弟子甚至徒弟,身邊出現的所有人,她都會忍不住的去拿他們與他相比。每每這時,她都有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似乎見過他之後,旁人便變得很難入她的眼鄭
這樣優秀的少年怎會無人愛慕,她無數次聽到那些出身修仙世族,資出眾,容貌美麗的女子談論他的好,甚至有心高氣傲的女孩子因此遷怒到她的身上來,“你不過是一個雜役弟子,長的也不如何,又是最為低下的五靈根,憑什麼呆在他的身邊,是不是使了什麼見不得饒手段?”
蘇泠一怔,有些茫然,茫然之下便未注意到女孩子的動作,當臉頰之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時,她才反應過來,入目的就是少年難得沉下來的臉:“我身邊的人還不勞陸師妹費心!”
到底是修士的體質,臉上的山晚上便好了大半,她獨自一人在房中打坐修煉,在一睜眼看到眼前的人影時不由驚了一驚。
“你沒事吧?”她未想到那個少年會半夜潛入她的房中,後知後覺的搖了搖頭,“已無礙了。”
“你其實不必妄自菲薄,你是生的夜靈體,這樣的體質根本無需在意所謂的雜靈根。”大抵少年以為她白日裏的怔忪是出於自卑,這才特意前來安慰了她一番。
她搖頭卻道:“隻是太過突然,我不曾反應過來。”
少年輕應了一聲,臉上疏忽貼上的冰涼讓她意識到這是少年的手,他生的溫潤如玉,風姿翩翩,可掌心的薄繭卻告訴了她少年過人風光背後的艱苦。
很快少年的手便褪了下去,走到窗邊,閃身離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聽到他一聲輕笑“夜探香閨麼”,一瞬間空氣似乎都旖旎了起來。
此後,再無人敢對她動手,他的身後,她一站就是千年。如一雙圍觀的眼睛,看著昆侖傳奇的起落。
偶爾,她也會與空閑的他談論一些瑣事。
“連真人這般好,是不是能叫所有人都喜歡?”
“人無完人,自然不可能。譬如伏真人就不喜歡師尊。”
“嗯,這位伏真人也不喜歡你。”她有些恍然,“厭屋及烏麼?”
“不完全是,因為我年幼時是出生在外荒的。”
這一段經曆並不隱晦,許多人都知曉,她突然回過神來,目光一轉,正看到了一前一後歸來的秦雅秦真人與身後跟著的連真人,俱是風姿過人,是以脫口而出:“修士容顏不老,很多時候模糊了年紀,所以這三千界有不少師尊與弟子的佳話,秦雅真人與連真人風姿俱是過人,他們呢?”
“我師尊與我師祖若真有風月的心思,又豈會畏懼人言?到底我師祖與我師尊隻是純粹的師徒罷了,他們行事風光霽月,並無不可對人言的心思,所以落落大方,並不刻意去避諱。或許你們會看不到我顧師伯,但我師尊的眼裏永遠有顧師伯,師伯於我師尊是不同的那個人。”少年似乎看得十分透徹,“換句話,就算沒有我顧師伯,師尊與師祖也不過師徒罷了。”
“是這樣麼?”蘇泠有些茫然,對於這等風月,她似乎還未開竅。
“你見一個人十分優秀,會生出欣賞麼?”少年低頭望她。
蘇泠不知為何,生出了幾分難得的局促,不敢看少年清亮的眼睛,隻是點零頭。
“但那隻是欣賞啊!即便因為欣賞而生出一瞬間希望時間停頓的想法,那終究不過源於欣賞罷了。”少年笑了起來,“我等修士為的是追求無限的壽元,我若喜歡一個女子,便要給予她最長久的陪伴。”
風起簌簌落,蘇泠看著手執青幹而立的少年,不知為何,想到了一句凡饒的詩詞。
問陌上誰人如玉,歎世間公子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