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笑,我這樣的個性,我這樣的人生,原來罪魁禍首就是自己,沒有其他人。
我突然就原諒江一諾了,他是無辜的。在他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那麼簡單明了。他不可能揣測得到我的心理,他也不可能跟我的心理同步。但是他至少付出了,他認為他所能付出的最好的愛,對於我這樣一個女人。
我打算跟江繼續混一段日子,我怕我繼續單身下去,我會禍害到恪純和卓航。我這樣的女人,真的是禍水麼?
我當然不會告訴江我最心底的想法,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有些利用他卻成全自己。但是又怎樣呢,他所覬覦的一切,我不是都給他了麼。
我把菜一一端了上去,自打定主意起,我對他就不再是之前的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了。我開始試著像從前那樣,跟他談天說笑,我了解他的脾氣秉性,我知道說怎樣的話他會開心,我知道怎麼做他會高興。
他一直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但是又怎樣,我不是照樣跟他滾過,為他心酸心痛心疼心悸過,愛與不愛,本身很難界定的對麼。性與愛的距離,誰能說得透?
我們又這樣不明不白地糾纏在了一起,江三天兩頭地往我這邊跑。霹靂大了,我堅決晚上不讓他留宿。我沒有上班,他便每天趁中午的空隙溜出來,隻為了陪我那麼一會兒。
我們四個,又差不多回到了從前的樣子。卓航和恪純對我和江已經見慣不慣了,他們沒有詳細地問過我們什麼,也知道我們兩就是那種所謂的炮友關係,永遠都成不了正果。
吳旖旎再一次對我失望了,她無法理解我為什麼又和江纏在了一起。她沒有再來找過我,但是恪純天天和她在一起,恪純說:她隻是無法理解你,並沒有不和你做朋友的打算。
我試圖發短信給吳旖旎,想解釋一下,卻發現自己無從解釋,我該說什麼呢,詞窮。最後,我就放棄了。我和江的關係,從來都是一團亂麻,我自己都理不清,我又怎麼能幫別人理清呢。
我知道,因為我和江的複蘇,大家瞬間離我都遠了。別說是吳旖旎,就是卓航和恪純,表麵不說什麼,但是也對我有些許的失望吧。
恪純不止一次地說我:別人在一顆石頭上絆倒一次就夠了,隻有你,不會吸取教訓。
我苦笑連連,無從解釋,也無力解釋。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無法感同身受的,即便是最了解你的人,也不能。
我和江的感情裏,我自以為我從沒有迷失過自己,也一度在這段感情裏占據了主導地位。但是在他人眼裏,我不過是被江玩了幾年而已,既被他耽誤了人生,也沒有獲得任何身外之物,實在是不值得。
換個角度,不的確是如此呢。當感情牽涉到現實,立馬變得一點份量都沒有。在世人的眼裏,一萬次的我愛你,不如一顆鑽戒、一根金項鏈、一筆錢來得沉甸甸。
嗬……人生好無奈。當我第一次開口問江要生日禮物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羞愧。
但是我已經被這種觀念日漸同化了,因為我發現當我想告訴身邊的朋友這個男人愛我的時候,我除了他那些不現實的情話之外,一樣實證都拿不出來。
我們認識了六年,他除了送過我那塊玉之外,竟然再沒有給我買過任何東西。
A說:我男人是真的愛我,車子寫我的名字,房子也寫我的名字……
B說:我老公才是真的愛我,工資都交給我管,每個月給我好多零花錢……
C說:我男朋友最愛我了,每個月都帶我去旅遊,我說買什麼就買什麼……
E說:我男人對我可好了,從不讓我做家務,回家就燒好飯等我,家務活都包了,還每天打電話噓寒問暖……
我說:江是真的愛我,他特別喜歡跟我上床,他從沒為我做什麼,但是他說他有過的所有女人裏他最喜歡我,他還為我哭呢,他還說要娶我呢,他還說我是他最愛的女人呢。
A、B、C、D、E同時問我:那他為你做過什麼呢?有沒有給你買衣服?有沒有給你買房車?有沒有給很多錢你花?有沒有一點家務都沒讓你做?有沒有送你禮物送你花啊?
然後,我啞口無言。我說:沒有,什麼都沒有,但是他說他最愛我啊。
A、B、C、D、E同時對我吐了一口口水,然後異口同聲地說:你傻啊,男人的鬼話你也信,人家就是騙你上床的。這女人真傻啊。
到最後轉了一圈我才發現,世界上最可悲的以愛為生的女人,別的女人或許情愛淡去後,得到了物質、地位、家庭、親情、人脈等各種各樣的補償,隻有這種自以為高尚的我這樣的女人,最後一無所有,還信誓旦旦地相信愛情。
愛情,算個什麼東西。
也許若幹年後我會變成另外一個祥林嫂,形容枯槁地坐在門口,喃喃自語地說: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