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說：快吃吧，需不需要我喂你？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冷冰冰地說：跟你關係沒那麼好。
他嘿嘿地笑，然後說：那你快點吃，我還給霹靂買了點白米粥，飯店的小姑娘說小孩生病了都隻能吃這個。
我下意識地說了句：你見人家小姑娘漂亮就找話題跟人家聊吧？
說完立馬後悔，何必呢，沒幾下又回到從前的調調了。
他還是笑，然後說：霹靂病著呢，沒有心思想這個。
我不吭聲了，低頭一口一口地吃著盒飯，西紅柿炒蛋、啤酒鴨、泡菜、酸豆角炒肉、紅燒豬腦，都是我從前愛吃的菜……他還記得。
我兩頓沒吃了，一上午跑來跑去挺餓了，菜又挺合胃口。等卓航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我沒有意識到江一直半蹲著看我吃飯，直到卓航回來了，他才恢複了本性，站起來直喊自己腿酸。
卓航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笑，然後說：小小吃飯就這麼好看啊？我進來的時候你都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吃。
江狡辯道：哪有，我是看她吃得那麼香嘴饞，等她喂我一口，結果她都不管我。
我說：卓航，你趕緊吃吧，等下飯冷了。
卓航不客氣地拿起飯開始吃了，霹靂醒了，看到江的第一眼居然就笑了。我納悶，隔那麼久，這小子還記得他？
江看見霹靂醒了，趕緊問他：霹靂還疼嗎？餓不餓？叔叔給你買了水果和粥，你要吃哪個？要不要先吃個香蕉呢？
霹靂皺著眉頭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問我：媽媽，我爸爸在哪裏？
那是霹靂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他從模糊的記憶裏找到了什麼。印象中，從前隻有江教過他爸爸這兩個字。後來霹靂會說的話越來越多，我卻刻意很少提及爸爸這個話題，想等他再大一點了，再告訴他事實。
霹靂一問，大家都很尷尬。江看著我，卓航也看著我，我看著霹靂，有點慌。我說：爸爸這個話題我們以後再聊好不好，霹靂？霹靂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乖乖養病，知道嗎？
霹靂突然大哭起來，他一直都很懂事，從來都沒有這麼哭過。他邊哭邊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為什麼就我沒有爸爸？
我試著抱他，他不讓我抱，也許身體也很難受，所以他一直在抗拒，臉通紅，不停地哭鬧，江伸出手，突然大聲說了一句：霹靂，過來！
霹靂聽到這一聲頓時停止了哭聲，轉身看，江正笑著看著他，雙手張開，霹靂臉上掛著淚，撇著小嘴問他：你是我爸爸嗎？
江依然笑，我從沒見他笑得如此成熟，與他以往的壞笑完全不同，他說：我當你幾天爸爸好不好，霹靂？要不要我當你一輩子的爸爸，就得看你媽媽的意思喔！
霹靂一聽，立馬問我：媽媽，可不可以讓他當我一輩子的爸爸？
霹靂的發音不標準，又哭過，說這麼一句話說了好久都吐字不清，但我知道他是這個意思。我瞪了江一眼，他無奈地看著我，我說：霹靂不鬧，到媽媽這裏來好不好？
他反而挨著江更近了一些，江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裏，然後說：霹靂乖乖聽話好不好，爸爸喂你喝粥，好不好？
他的聲音特別特別的溫柔，霹靂也立馬不鬧了，然後大聲說：好！
江把霹靂放在了床上，把病床上的餐桌擺好，然後開始一口一口地喂霹靂喝粥。他喂得很細心，很仔細。霹靂也很配合，乖乖的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粥。
卓航走過去重重拍了下江的肩膀，然後說：看不出來嘛，有你的！
他得意地衝卓航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那是！
後來我想了想，霹靂從小到大的時光裏，參與最多的人就是江了。也許冥冥中他記住了江的臉和江的聲音。所以江一出現，會立馬喚起他腦袋裏對爸爸的印象。
我有些感傷，在過去的那幾年裏，江雖然不著調，但是卻或多或少地扮演了爸爸的角色。無論是於我，還是於霹靂，他都有曾深深疼愛過的時候。
可惜太年輕，終究是沒有定性吧。所以，我從不敢放手把自己的幸福交給他，也從沒有想過交給他。
喂霹靂喝完粥後，我們都鬆了一口氣。他說：喂孩子吃東西還真不容易，小小你辛苦了。
我心裏有些感激，調侃了他一下：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還真是破天荒。
他在我麵前總時不時有些小男人的羞澀，他不好意思地說：我慢慢也會成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