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大早,吳旖旎已經開著她的保時捷等在了我樓下。她買了超多的東西,各種保暖內衣褲,各種食品水果,各種零食飲料。
我說:旖旎,你這有點太誇張了,不會讓帶這麼多東西的。
她說:這麼些年,我才發現,自己對恪純的關心根本不夠,我都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所以什麼都買了點。
我又何嚐不是呢,恪純的性子不爭不搶,恬淡寡靜,安靜得有時讓人會不自然就忽視了,卻把她的一切好都視為理所當然。恪純,才是這些年以來一直照顧我們情緒、慰藉我們心靈的使者。
直到她出事,直到她一個人麵對那些黑暗。我們才發現,我們對她的關心,遠沒有她所付出的那麼多。隻是,她卻從未抱怨過一句。
在我和吳旖旎的眼裏,無論恪純發生了多少變化。她在我們心裏,依然是最完美的女人。
我們一路上聊著恪純,聊著曾經的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我們都刻意避開任何和江一諾有關的情節,我們執意摒棄回憶的糟粕,盡情去想那些過去的美好。
旖旎說:如果時光能夠重來,真想重新活一次,好好活一次。
我說:我又何嚐不是呢。隻是人生,永遠不可能重來。
她說:是啊,可是誰又不是在錯誤中成長呢。因為犯過錯誤,所以才有更深刻的認識。
我說:旖旎,這幾年你的變化真大。以前的你,從來不會往這麼深的層麵去想問題呢。
她笑了笑,她說:我這也算是在錯誤中成長,你覺得呢。
我說:我們都一樣,感謝經曆,讓我們能夠看清自己看清現實。
我們再一次見到了恪純,看到恪純的第一眼,吳旖旎的淚水就滾燙地流下來了。
恪純那麼清瘦,那麼我見猶憐,依然如飄逸出塵的荷花一般,雖然身在獄中,還是能夠感受到她的芬芳。
我沒有走近,給她們聊留了足夠的空間。看著他們彼此急急抓起電話,迫不及待地開始聊天,我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許久,她們依然熱聊如故。吳旖旎叫我過來,她拉著我的手,然後對著話筒說:恪純,我會努力讓你早點出來。你別擔心,隻要我在,我不會讓你再受欺負的。
恪純依然像從前那樣淡淡的笑,看著我,滿臉的欣慰。我知道,沒有人比她更期望我和吳旖旎能夠得釋前嫌。
我從吳旖旎手中接過話筒,我說:恪純,我們都好想你。等你出來,我們依然可以三個女人一台戲。
她笑了笑,她說:小小,看到你和旖旎和好了,我就放心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別老是不吃飯,你看你,最近都瘦成這樣了?
我瞬間鼻子就酸了,這世間隻有一個人,不顧自己的處境依然牽掛我,她就是恪純。
我說:我知道,你也是,多吃一點。等你出來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把你養胖一點。
她笑笑地說好。我們迫不及待地期待著三個人的肆意暢談,經曆了那麼多,我們終於明白了真情的可貴。
回去的路上,吳旖旎就開始拖關係,想讓恪純能夠早點出獄。
我聽到了她和她老公的互動,很生分,很客套,沒有半點夫妻的情誼。
她請他幫忙,他大概說好,大概在話語裏責怪吳旖旎多管閑事。所以吳旖旎怒了,然後回了句: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某某某,我很少求你辦事!但是這件事你不幫我辦,你別想以後我們日子能好過!
我心裏一驚,說不出的惆悵。我知道她的淒涼來自哪裏了,掛了電話,她喃喃地說:小小,人活著真累。
我說:是啊,可是不還是得活著麼。
她又說:我之前以為像鴕鳥一樣一輩子把頭埋在羽毛裏生活就可以了,可是後來我卻發現,我漸漸丟失了自己,我漸漸把自己逼到沒有退路。
我說:可是你不是還是走出來了麼,你靠自己到今天,已經很厲害了。
她淒楚地笑笑,然後說:沒有幸福,要那些表麵的風光又有何用。
是啊,有時候人不得不思考,活著的意義究竟為何。我歎了口氣,然後說:未必愛情才是幸福,友情、親情都是一種幸福。不去想太多,以後有我和恪純陪著你。
她立刻笑了,她說:是啊,閨蜜們回來了,瞬間覺得日子又有憧憬了。
我說:不如聽歌吧,範瑋琪的那首《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怎麼樣?
她當即拍板,立馬找出歌單,然後放了出來。
兩個女人隨著旋律,開始放聲地吼,吼出了笑容,也吼出了眼淚。
這就是人生,因為有血有肉,所以更真實,更淋漓盡致。
我們的內心,都有一個自我的小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