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走進馬雄英的生活
047 走進馬雄英的生活
我爬起床走到門邊，天已經亮了，他在客廳的西角處奮力地錘著沙包。原本他是和衣而睡的，大概感覺尷尬後走出房門就把襯衫脫下來甩到了一邊。他光著上身，露出了古銅色的皮膚和健碩的胳膊，肚子上還有一道很醒目的疤痕。他拚命地錘著沙包，臉上的表情十分地糾結，眉頭又擰成了一團。
我緩慢地走了過去，他看到我過來就停下了，看了我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我走過去，伸出手撫摸他的眉心，輕輕地撫平那道深深的褶皺。我說：爸爸，你別糾結，我不怪你。
他就笑了，是那種自嘲式的笑容。他說：丫頭，你會不會覺得我挺逗的？剛說過我不是大灰娘，結果我差點就把小羊吃了，我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喜歡看書，所以每每說出來的話都比平常人說的略顯文氣些。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聊到了一起。從前在網絡和書信裏，我便喜歡跟他討論我對文學的見解。
我就笑，笑得很甜，我說：沒有關係，大灰狼隻是在夢裏把我當成了小羊而已。我知道大灰狼雖然狼性不改，但是不會舍得吃了我的。
他見我釋懷了，隨即就跟著我笑，笑得很傻，露出潔白的牙齒，然後說：丫頭，還不是都怪你，非得拉著我跟你一起睡。你要知道你成年了，爸爸雖然比你大，但也是血氣方剛的小青年。以後我們不能同床了，明白嗎？要不然這樣很尷尬的。
他說完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腦袋，我齜著牙對他笑，我說：爸爸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你占了我的便宜，還說我。
他就瞪我：爸爸以占你便宜為恥辱，要記住。不許再有下次了，不允許我再有。
我就對他吐了吐舌頭，然後跑進廚房，衝他喊道：你想得美！我才不會再讓你怎樣呢！我開始燒早餐了，你乖乖等著吃吧！
我在廚房找了一陣，發現冰箱裏隻有幾個雞蛋和一顆放了好幾天的白菜，我看到櫃子裏還有半袋大米，於是我決定先把大米煮熟，然後再炒蛋炒飯。
煮飯的間隙裏，我把廚房都擦洗了一遍。我全神貫注地做著這些事，連他是什麼時候站在我門口都沒有發現。我圍著圍裙，把廚房擦洗了一圈，然後扭頭看見他站在門口，見我回頭便笑開了，笑得很溫和，雙眼眯成了一條縫。
我一把把他推出了廚房，他問我幹嘛推他，我撒嬌地說：哎呀，人家不喜歡做事的時候被人看著。你就乖乖在客廳等著吃就好了，你站在這裏，我會很別扭的。
他說：好好好，真是的，我喜歡看著我女兒做事的樣子嘛。
他乖乖地去客廳等著，十分鍾後，我把炒好的蛋炒飯端上了桌。那是我第一次為他做早餐，我至今還記得，他吃得那麼開懷的樣子。他誇我炒得很好，飯不硬不軟，蛋香很濃，有一股特別的風味。我倒是覺得，他可能隻是餓了。
有這麼一次小小的插曲後，我們之間的肢體接觸開始慢慢的減少，不想從前一樣動不動抱在一起。他每天晚上都上夜班，我便守在這個房子裏，偶爾出去周圍晃晃，但不敢走得太遠。他給了我一百的零花錢，我半個月也就花了五十。
偶爾，我會去周圍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正在招工。我知道我必須出去工作，我不能靠他養著，那樣我會很有愧疚感。
寧夏三不五時地騷擾下我，對我說很不入流的話，他大概覺得這麼遠跑來找一個男人的小姑娘，也不是正經的姑娘，而且我還對他這麼不客氣，所以他對我就更不留情麵。我有略微在馬雄英麵前提過他，馬雄英說，寧夏這人跟他一條道上混的，彼此有事都會多照應些，他的話別放心上，他就是那樣一個人。
我就更覺得奇怪了，這些日子，馬雄英基本每天都晝伏夜出，偶爾回來的時候身上帶有點點的血跡，而且他的製服看著根本不像武警的製服，於是我便問他，我說：爸爸你不是一直告訴我你是武警嗎，怎麼會跟寧夏在一條道上混？他明明是一個小痞子啊？
他的表情瞬間凝重了，然後重重歎了口氣，他說：晚上我上班，你跟著我一起好了。
我說：啊？
他說：有些事情該讓你知道了，也許爸爸從前在網絡裏對你有諸多欺騙。那時候是覺得我們離得遠，很多東西沒有必要說真的。現在不一樣了，我不能再繼續騙你。隻是有一點，也許從前爸爸騙你的地方很多。但是丫頭你相信我，自你走入我的生活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騙過你半句話。你記住就好，好嗎？
他的表情很鄭重其事，讓我瞬間也開始鄭重起來，我說：爸爸，無論你做什麼工作，我都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