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玩著遊戲,邊神采飛揚地給我講這些,我突然問他:爸爸,那我這麼遠來找你,你是怎麼看我的呢?
他的神情一下就凝重了,他想了想,又摸一下我的頭,然後說:傻丫頭,你不一樣。我把你當親人,當自己的親妹妹看待的,懂不懂?以後別問這麼傻的問題了。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他說:丫頭,爸爸教你怎麼玩這款遊戲。以後你沒事在家就可以玩遊戲了,也省得你無聊。
我說好。然後我們一起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裏,一直到天黑。兩人都肚子餓了,他看著我,又有點歉意地說:怎麼辦,爸爸不太想燒晚飯呢,我們吃方便麵可以嗎?
我說好。他說丫頭真乖。然後他拿出了兩盒方便麵開始煮,我這才發現,廚房居然放著成箱的方便麵,還有好幾個空箱子擺在那裏。
原來他是這麼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男人,可是他居然能夠做到對我如此細心。我在心裏暗暗地決定,明天開始買菜燒飯,不能再讓他這麼下去了。
吃方便麵的時候,他對我說:丫頭,明天晚上起爸爸晚上就都不回來了,回來也是很晚,可能要到淩晨兩三點。你記住爸爸之前跟你說的話,一個人乖乖在家,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我心裏一驚,當下有點慌亂,我其實很害怕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但是我沒有表現出來,我甜甜地對他笑,然後說:爸爸,知道了,你放心去工作吧。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一想到明天晚上自己一個人在這個房間裏,我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睡不著,我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客廳,發現他居然也沒睡,坐在沙發上抽煙,也沒有開燈,害的我突然看到驚叫了一聲。
他趕緊打開了燈,然後問我:丫頭怎麼還沒睡?
我說我睡不著,他說過來。我乖乖地過去,他伸手把我摟在他的懷裏,然後說:丫頭,我也睡不著。
我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抱著,心跳跳得飛快,臉也紅得厲害。他沒有注意到我的神態,他繼續說:每個睡不著的午夜,我都會坐在這裏點根煙。之前我想我的人生估計就這樣活著了,不死不活地活下去。可是現在你來了,我突然覺得肩膀上多了一種責任,丫頭,如果爸爸沒有照顧好你,給不了你你想要的溫暖,你會不會怪我幹嘛要叫你過來?
我伸出手抱著他的腰,我說:爸爸,不會的。你別忘記我成年了,我完全有能力養活自己,你別去想那麼多,別把我當成你的負擔好嗎,我過幾天適應了就去找工作,我不用你養,我要靠自己。你不是一直都誇我堅強麼,我可不想被人養著,我也想去社會上鍛煉一下自己,磨練一下自己。
他的手抱我更緊了一些,他說:嗯,那就先這麼決定了。爸爸不想你出去工作,可是不瞞你說,爸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這次你來,爸爸給你買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花了一兩千,工資也沒發。接下來,我們怎麼過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我當時心裏酸酸的,我從不希望自己成為負擔,從前不想成為媽媽和奶奶的負擔,現在更不想成為馬雄英的負擔。我很感謝他開誠布公地跟我說他生活的窘迫,我也迫切希望自己能夠真正走進社會。
隻是,我曾經幻想的,穿著高跟鞋、化著精致的妝容在高檔寫字樓裏談笑風生的白領生活再也不會有了。我的人生仿佛一隻打磨得日趨完美的瓷瓶,在快要拿出去展覽的那一刻突然有了裂痕,一下便碎得體無完膚。
我除了放棄夢想,毫無他法。也許從此以後,我的人生與我預想的徹底不同了。
我沒有把這些深層次的想法跟他說,因為我感覺到他心裏的難過。讓他煩心的事情,肯定不隻我這一件事而已。隻是他不說,我便不問。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許是貪戀他懷抱的溫暖所以很快入睡了。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自己的床上了,清晨的陽光照了進來,小房間裏淡淡的紫色光暈讓我覺得好溫暖。
今天起,我要一個人住在這裏了。
等我起床,他又開始了遊戲。他說丫頭今天我們就不出去了,我大概下午三點左右就出門去上班了。
我說好,於是我又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玩遊戲。他的手指特別的靈活,敲打鍵盤的手飛快。每一場結束,他都是第一名。看得出,他在遊戲裏如魚得水,特別的拽,也特別的有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