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馬禦手中的絲巾,郝京妍擦幹食指上的血跡,她把染血的絲巾放進籃中,連著才剛開了個邊的嫁衣一同收拾好,放進原來的櫃子裏。做完這些,郝京妍從寢殿裏,屏風的架子上取了一件外衣,披上,出了鳳儀殿。她不是去淺素齋,而是在院落中,如往常一般,等待著陽駱承回來。
是在半個時辰後,陽駱承回了鳳儀殿。
“在回宮的路上,我救了一個女人。”兩人回到殿內,陽駱承坦言告之。
“我聽馬校尉說過了。”郝京妍道。
“她受了傷,我暫時把她安置在淺素齋。”陽駱承凝視著郝京妍,他深厚的眼眸裏,先前濺起的波瀾,還未完全消散去。他說道。
“嗯。”郝京妍是那樣的敏感,又豈會察覺不到陽駱承的異常,但她,隻是弱弱的應了一個字。她知道,有些話,若陽駱承想說,她不需要問。
“她,長得。。。和賀雨薇一摸一樣。”又是一陣沉寂後,陽駱承才說道。而之後,他又補了一句。“等她傷好後,我就送她出宮。”
賀雨薇。。。郝京妍記憶最深刻的,是賀雨薇那身潔淨的白衣,如雪般的白,如雪般的潔淨。陽駱承帶回來的女人,長得和賀雨薇一摸一樣嗎?聽到那個名字,郝京妍的心,就如陽駱承初遇鍾雨荷時,驚起激烈的波濤。
“嗯。”郝京妍還隻是應了一個字,而這一次,是她不懂要說些什麼話。
就在那個最寒冷的冬季,郝京妍親眼見證了,那段悲情的始和終,也是她,焚燒了有關賀雨薇最後的一切。
可是,實質上的物件能化為灰燼,有些東西,卻是會長存於心裏。郝京妍是知道的,陽駱承對賀雨薇有情。隻因當初有著太多放不下的仇,摒棄不了的恨,才釀造了那樣的悲劇。而陽駱承把那個女人帶回宮,也足以說明,他內心深處,封存的那份深厚的情義。
當,老天再給陽駱承一次機會,把一個和賀雨薇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放進他的生命裏,他會如何抉擇?
在陽駱承複雜的眼底,郝京妍看到了,他的猶豫。
原本,郝京妍對賀雨薇,懷有無數的同情和悔恨,那是個,看著就會令人心痛的女人。隻是,當那個逝去的名字,再度被提起,郝京妍的心田,湧入的卻是那麼一股連她也道不明的情緒。
是出於女人天生的嫉妒嗎?容不下,自己喜歡的男人,心裏還有另一個女人嗎?
麵對鍾雨荷猝不及防的出現,郝京妍和陽駱承各有所思。之後,鳳儀殿內唯留下一片沉靜,誰都沒有再說話。
同床而睡,陽駱承擁著郝京妍。隻是,那漫漫長夜,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無眠的一夜。
當來襲的不是強猛的敵人,而是感情,那要,如何應對?
第二天,陽駱承去過一趟淺素齋,但僅僅在那裏呆了一點點的時間,便離開了。而郝京妍,則是一整日都呆在鳳儀殿,她沒去見那個女人,隻是讓馬禦打探了一下,鍾雨荷的傷勢。
鍾雨荷的手和腳,都有相應程度的擦傷和扭傷,那一跤確實摔得不清。但總體上來說,傷得還不算太重,在太醫的精心護理下,要恢複如初,最多也隻用十天左右的時間。
樣貌再相似,也不是同一個人,郝京妍和陽駱承都很清楚,賀雨薇是真的死了。什麼也不做,郝京妍一是給陽駱承一點時間,從支離破碎的過往中走出來,她不想逼他做任何的決定。二是在等,等鍾雨荷的傷勢好後,陽駱承如他說的那樣,把鍾雨荷送出宮。那悸動的一切,便可平息。
那一天,皇宮還是有過那麼點的波動。不是出至鍾雨荷,而是下麵的人來報,過幾天後,齊下國會有另一個使臣來豫京。
又來一個使臣?這次會是什麼目的?夏侯丘的事情尚未解決,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敵人的企圖還未明確之前,陽駱承不想再掀起其他的風波,於是,把關在地牢裏的春陽公主和夏侯丘,分別‘送’回了隱梵宮和長亭宮。
反正,不能殺,春陽公主和夏侯丘在哪裏,於陽駱承來說,並不重要。被一些突來的事情纏身,那天,陽駱承沒有按照他預想的那樣,帶著郝京妍一同出宮走走。
一天的時間,隨著日出日落,就那樣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接下去的幾天,夏侯丘安在長亭宮,被關押了那麼久的春陽公主,也老老實實的呆在隱梵宮,鍾雨荷那邊,亦是沒有什麼動靜,皇宮裏相安無事。
五天後,齊下國的使臣進了皇宮。李卓甫,齊下國禦史大夫,齊下王的親信。約為五十多歲,老謀深算那一類型的男人。但和夏侯丘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進宮參拜,免不了那些個繁文縟節、陽奉陰違之類的話,習慣了就好。下朝後,李卓甫提出要求探望春陽公主。陽駱承沒做阻攔,他放春陽公主出來,也是為了此。
下午,陽駱承稱有事,引人帶李卓甫去了隱梵宮。而其實,陽駱承是不想把時間,耗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