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喜事。"嵐音釋然,高常在文氣十足,有了子嗣,在宮中日後也好有個依靠。
"那密貴人暗度陳倉,隻得皇上寵信一夜,便有孕在身,竟然提前兩月生下十八阿哥,我去永和宮瞧過,十八阿哥毛發濃密,哪裏有虛弱之狀?"宜妃恨恨講道,"到底是誰的種?她心中最為清楚。"
"由她去吧,老天有眼。是她的,誰也奪不去,不是她的,自然也留不住。"嵐音早已放棄密貴人這顆棋子,道不同不相為謀。
"主子。"落霜神色慌亂,從外而進,
嵐音和宜妃疑惑。
"主子,不好了,裕親王病重,林太醫為其診脈,已經是燈盡油枯。"落霜低泣,熱淚盈眶。
"什麼?"嵐音徑直而立,幾乎站立不穩,"裕親王一貫體健,怎麼會?"
"林太醫講,裕親王積勞成慮,鬱結在心,多年成疾,神仙也無力回天,八阿哥已經奉在床前,皇上已經親自去裕親王府探望。"落霜哽咽傷心。
"多年成疾?"嵐音的淚窩在眼眶之內,裕親王為大清國兢兢業業,更為自己和八阿哥在皇上之間周旋,費心費神,才會鬱結於心。
宜妃素有耳聞嵐音和八阿哥與裕親王的情誼,"良妹妹要保重身子。"
嵐音在落霜的攙扶下,緩緩坐下。"讓宜姐姐見笑。"
翊坤宮內沉寂無聲,隻留下淡淡的歎息和低泣聲。
嵐音望著窗外,想起與裕親王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如若自己沒有與皇上相識,也許便進了裕親王王府,他定不會難為自己,弄影庭前,琴瑟合韻,也是美事,可是事實偏偏如此殘酷。
一次錯過,此生無緣,嵐音的淚滴滴滾落在茶杯裏,蕩起層層漣漪,苦不堪言。
宜妃沒有言語,隻是不停的惋惜。
轉眼間烏雲密布,瞬間如黑夜般壓抑,瓢潑大雨從天而降,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而來。
"咱們回宮吧。"嵐音淡淡的講道。
"這雨如此大,良妹妹還是遲些再回宮,莫淋壞了身子。"宜妃關切。
嵐音漠然的搖頭,緩緩站立,落霜緊隨其後。
"良妹妹等會兒,我讓含翠去準備油傘。"宜妃喚道。
而嵐音和落霜早已消失在如霧如煙的大雨中。
午夜時分,宮中傳來噩耗,裕親王福全薨亡,皇上悲慟不止,泣不成聲,親自為其書寫銘文,並命宮人將其棺槨和牌位停放在景仁宮,日夜瞻仰。
長春宮內素白無聲,燭光黯淡。
"主子,喝碗薑湯驅驅寒氣。"落霜卻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你也喝一碗,去早些安歇吧。"嵐音心疼的望著落霜。
"奴婢身子骨兒強,主子勿要擔憂。"落霜卻感覺到身子瑟瑟發冷,渾身顫動。
"好日子還在後麵,你千萬不能倒下。"嵐音拉住落霜,緩緩坐下,端起冒著熱氣的薑湯,遞給落霜,"也許到最後,隻有咱們相依為命。"
"主子。"落霜鼻子一酸,眼淚流下,咽下夾著甘甜的辛辣薑湯。
"今兒,你便在我這床上安歇,我來照料你。"嵐音微笑,事與願違,自己柔弱的身子並沒有沾染寒氣,倒是一貫身康體健的落霜卻病了。
"主子不可,這不合規矩。"落霜阻攔道。
"規矩都是人定的,你我情同姐妹多年,我一直受你無微不至的照料,今日我照料你也是理所當然。"嵐音執意拉起落霜,坐在床上。
"主子,奴婢不敢,這床,隻有皇上和主子能住啊。"落霜跪地行禮。
"皇上永遠不會來了。"嵐音心如止水,深黯如井。
"主子。"落霜梨花帶淚,心情低落。
"你安心睡吧。"嵐音緩緩落下月牙兒帷帳。
落霜頭疼的厲害,昏昏欲睡。
嵐音守在銀燭台旁,不時的摸著落霜的額頭,換洗著絹帕。
長春宮內燭光婆娑,蒼涼無光,嵐音瞳色幽冷,裕親王溫潤如玉的臉龐總是浮現在眼前,嵐音的淚一次又一次的滑落。
自己何德何能一生得到他的眷顧,嵐音凝立窗前,願他一路走好,放下肩上所有的責任,好好歇一歇。
不知八阿哥如何了?
嵐音深深的歎氣,裕親王一直是八阿哥強有力的靠山,裕親王去世,八阿哥恐怕在朝堂中舉步維艱,而昔日裏裕親王的仇敵小人,定不會放過八阿哥。
嵐音陷入憂慮,八阿哥下一個靠山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