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聞言一怔,下意識地向六郎看去,見他隻微笑不語,墨黑的眼睛卻直直地看向自己,轉頭則見九妹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粉嫩的小臉上一派天真無邪的笑容。
楊夫人笑著嗬斥道:“九妹,不得胡言。”
那女子忙道:“夫人勿怪九姑娘,是我失禮在先。”說著微微側頭,伸手輕輕揭下麵幕。
一室寂靜,室內眾人的目光皆凝在她的麵上,不能稍移。
眼前的少女不過二八妙齡,膚瑩如雪,容色明麗無儔,那一雙妙目更似一泓清水,輕輕在各人麵上一轉,眾人皆覺神為之奪。
一如躍出雲朵的明月,讓人隻注意到它的溶溶清輝般,此時室內眾人的眼中再也看不到眼前的少女那由於奔逃而沾染塵土的裙裾,就連因為鴉鬢微鬆而飄垂在她耳際的幾根青絲,也不過是讓她更楚楚動人而已。
那少女想是早已見慣了人家初見她容貌時的情狀,所以並無尋常女子那種畏縮之狀,隻婷婷玉立在那裏,眼波流轉之間,雖有三分嬌羞,但更見落落大方的氣度。
楊夫人自己出身名門大族,楊家自漢而宋皆是高官,自來在宮中府中也見過不少美人麗人,縱是如此,初見了這少女的容貌那一刹那,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這才是美人!”
楊夫人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看向三個兒子,隻見七郎與八郎楞楞地盯著那少女,麵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不由心下一哂。再看六郎隻顧垂目盯著麵前的地麵若有所思,並未看著那少女,她雖微覺詫異卻也心下點頭:“還是六郎有定力。”
突然,七郎指著那少女道;“你,你臉上居然沒有大麻子!”
大麻子?眾人不覺看向那少女,隻見她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上別說大麻子,就連一點小小的瑕疵都沒有。
“七弟!”“七哥!”
七郎感覺到身邊兄弟倆的不滿,再看那少女隻是麵色詫異,卻不答言,急道;“我哪有說錯,分明她沒長麻子,卻裝醜樣騙我們!”
九妹清清脆脆地放聲大笑,拉著那少女的手道:“姐姐別在意,我七哥覺得您坐在馬車中也蒙麵,十之八九不是滿臉大麻子,就是麵目醜陋不敢見人。”
那少女聞言不禁微微一笑,頰邊梨渦淺現,隨即正容斂袖,對六郎道:“蒙公子相救,此恩定當不忘!”說著盈盈下拜。
六郎恭肅還禮:“姑娘客氣!”隨後便不再說什麼。
繡菊亦上前對著八郎跪下道:“繡菊多謝救命之恩!”八郎忙道:“不必多禮!”繡菊又轉向六郎哽咽道:“公子救了我家姑娘的性命,便是救了我等十餘條性命,小女子代大家叩謝。”說著端端正正地磕下頭去。
六郎忙讓一邊侍立的桃兒去拉起繡菊,繡菊卻不肯,終是磕了三個頭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