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那裏,半晌不能動彈。所以他對溫桁說的那句話,傷他至深的那句話,不過是個事實而已,卻讓溫桁心裏的仇恨堆積到無處可發,最終還是選擇了極端的方式,而讓棋高一著的杜辰淵給重創。
那時候,杜明遠在德國。如果他在J市,會不會阻止這場無謂的爭鬥?
“溫桁還不知道他的身世,我想他有權利知道。所以我找了他來。”杜明遠道:“這些,是我和他媽哦不,他姑姑之間的事情了。這趟德國之行,有好幾次我都到鬼門關前繞了一圈,每一次繞回來,我就更清醒幾分。”
杜明遠看著我道:“關於你和辰淵,我還想說一說。我已然對不住辰淵這麼多年,他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未來,由得他自己去把握。我找你來,隻是希望我兒子的認定沒有錯,你會給他很多的愛,會陪著他一輩子心手相依,不離不棄!你能做得到麼?”
我很想告訴他,我能。但是我還有顧慮,杜辰淵固然不在意我是否能生育,可杜明遠不一定會認同。
“你感到為難?”杜明遠微微冷了臉。
我搖頭,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難以啟齒。
“是因為溫桁?你愛溫桁?”
我抬頭看他一眼,難怪當初溫姨會離開他。杜明遠的情商也未免太低,他是如何認定我這一遲疑,就是因為愛上了溫桁?
我搖頭道:“不,我對桁哥隻有兄妹之情。”
“那你還猶豫什麼?”杜明遠猜道:“難道是我沒有將帝一的財產很明確的劃分給你?你現在還不是杜家的人……”
“都不是!”我搶道,生怕我再不說話,他會說出更離譜的原因來。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不能生育,您還願意讓杜辰淵和我在一起麼?”
杜明遠看著我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議,我笑了笑道:“我想,您也許是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我的……”我起身打算離去,就聽杜明遠在身後叫住了我:“辰淵和我說了,你的身體狀況。他也一再保證,會找醫生,無論如何會讓我杜家有後。所以,我同意了他關於你們有孩子之後再複婚的說法。”
我愣愣的站在那裏,杜辰淵竟然都事先爭取過了麼?
“不是我說你,比起我兒子來,你差遠了。遇到問題隻會逃避,你應該想著怎麼去爭取,怎麼去努力!”杜明遠訓了我一頓,雖然被他訓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因為他說得都有道理,我便反駁不得。
“好吧,說了這麼久的話,我乏了。你和辰淵先回去,但是有一點,他必須要挑起帝一的擔子!這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都是他的責任!”
嗬,我又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如果杜辰淵願意,我何必阻撓,隻是他會辛苦很多就是了,如果有個幫手,又不一樣了。
我回身問道:“辰萱現在似乎也愛上了一個人,據我所知,那個人……”
“這是我杜家的事,別以為我給你幾分顏色,便妄想著開染坊了!”杜明遠淩厲的掃了我一眼,果然,杜辰淵之前翻臉跟翻書似的,都是得自於杜明遠的真傳。
我噤了聲,訕訕的點了點頭,打算離開。就聽杜明遠道:“知道你心疼辰淵辛苦,但他擔這副擔子,足夠力氣!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兒子。”
我嘴角掛了絲笑意,之前不了解杜明遠,隻道他是個淩厲的董事長,沒想到還是個愛臭美的老頭兒。
杜辰淵在外麵踱著步子,來來回回的走著,見了我,急切的迎上來道:“怎麼樣?他沒為難你吧?有沒有對你動手?”
杜辰淵檢查著我,就聽杜明遠道:“你父親是個暴君?”
我朝杜辰淵吐了吐舌,杜辰淵笑道:“不,爸,您是個明君!我改天再回來看您。”
他牽著我快步離開杜明遠的臥室,附在我耳邊道:“快走,安吉洛帶了大夫過來,宋橋陪著約在了容卿那裏,我們馬上過去。”
我往外走的時候,正巧杜清雅引著溫桁朝這邊來。溫桁微微抿著唇,看上去也是十分緊張的模樣。想到他不是杜明遠的兒子,一直為了溫姨的死而耿耿於懷,不禁心下戚然。
“怎麼了?你擔心他?”杜辰淵問我。
我老實的點了點頭,的確是的,如果溫桁知道了,他所報的仇,所做的一切全無意義,他會不會崩潰?
“言寸心,我生氣了!”杜辰淵叫我,在我耳朵上輕咬了一下。遠遠的便聽見吃吃的笑聲,杜辰萱看著我們,我羞得臉都紅了。
杜辰萱叫我:“嫂子,我爸找你聊什麼?是不是讓你別跟我哥在一起?”
“杜辰萱!”杜辰淵喝住杜辰萱,把我拉到身後:“她是你嫂子,你想做什麼?”
“哥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隻是問問她,怎麼樣才能說服爸,讓我和希蒙在一起。”
“你真的要和陸希蒙在一起?”杜辰淵重複的問了一遍:“你想清楚,他失憶了。”
杜辰萱道:“他隻是不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了嘛,他還是很有設計天份啊,工作什麼的還是做得很順手啊,哥,你可以和嫂子在一起,怎麼就不能讓我和他在一起嘛。”
杜辰淵急於拉我去找安吉洛帶來的產科醫生,不想跟杜辰萱多扯,隻道:“你自己不會後悔就好了,至於怎麼說服爸,自己去想辦法,休要拖我老婆下水。心心,我們走。”
杜辰萱跺著腳,就聽那邊石英道:“萱萱,你剛剛說什麼?要和誰在一起?”
杜辰淵把我拉上車,我弱弱的問:“我們把辰萱一個人丟下,會不會不太好?”
杜辰淵道:“那是她家,你擔心什麼。”
探過身子來替我係安全帶,整個人靠在我的身上,氣息噴灑過我頸邊道:“還是,你這麼迫不及待就想盡大嫂的一份心?想要討好未來的小姑子?”
我臉紅了紅,伸手去揪杜辰淵的耳朵:“你越來越愛拿我尋開心!”
杜辰淵裝模作樣,舉手投降:“為夫知錯了,娘子饒命。”
我們到的時候,容卿正和一位外國醫生用流利的英語交流,我從來不知道容卿的外語也那般厲害,難怪如今已經到了主任醫生的職位了。
安吉洛見了我們,熱情的打招呼,對我說:“杜太太,我還記著你泡的功夫茶。自從喝過你泡的茶之後,別的人泡的,我都喝不進去。”
“安先生過獎了。”我怕杜辰淵衝安吉洛發火,緊緊的攥住了他的手。
安吉洛看我們雙手交纏,笑道:“你們這樣,我看著才開心。”想起那次在那家酒店遇見安吉洛的情景,彼時他叫我,我隻當作不認識。不禁微微臉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