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心極了,這人雖然未必相信我的話,但看來已經生氣了,那就多少有隙可乘,忙道:“就是就是,無悔前輩還是聽晚輩說……”
無悔卻好像完全沒聽見我說什麼,接著道:“一時要留,一時要走,什麼都是你說的,你到底要我怎樣做才是?本來我就不同意來無雙堡,這丫頭如此古怪,拿住了也是個燙手山芋……”
說到這裏,忽然擰頭向我看來,猙獰的麵具中直射出冰冷的眼光,當真讓我不寒而栗,忘了胡說,隻是呆呆看著她——就在這一呆之間,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窗上有樹影一閃。
月移花影動,疑似玉人來。
她說得對,這裏是無雙堡。
對江湖來說,是一座天下無雙的神秘堡壘;對我來說,是一座牢不可破的恐怖監獄。
但堡壘也好,監獄也好,沒有人是無法發揮作用的。
所以這裏有很多人。
還有個神通廣大的藍先生。
我卻一直跟她們在房間裏扯淡來扯淡去。
而且明知道她們其實不敢也不能殺我。
如果一個人真要殺另一個人,就不應該有太多廢話。
何況是一個殺手要殺另一個殺手。
而我幾乎已經聽了有生以來最長的廢話,也說了有生以來最多的廢話。
真是活見鬼了。
但我決不能任它發展為有生以來最大的糗事。
我假裝嚇得牙齒都開始打架,口吃著道:“無……悔前……輩,你,你還是快,快走吧,不然,不然就大事,大事不妙了……”
無悔一直緊盯著我,當然注意到了我眼神的變化,也小心地朝那個方向看了看,確定是樹影才鬆了口氣,聽我這麼一說,神經又繃了起來,道:“好,我這就走,不過你要跟我一起走!”
我趕忙道:“對,對,晚輩定當恭送前輩,隻是,隻是……”說著,眼角便怯怯地向程淺如瞥了過去。
無悔這次居然沒有隨著我向她看過去,隻是冷冷地道:“跟不跟上來,隨你的意。”
說完,便拎起我的領子大踏步向外走去了。
我算好時機,在她伸手推開門的一刹那,忽然大喝一聲:“藍先生!”
其實心裏也是忐忑的,根本不知道他會不會應聲跳出來——但我深知自己不過是一個傀儡,觀眾看久了可能會進入忘我境界,可我不會忘記背後操線的那個人始終都在——但如果他不會跳出來,那麼也就不用妄想其他人會跳出來了。
但好像並沒有人跳出來。
無悔的腳步卻僵住了,她緩緩地回頭——我也隨著轉回頭來,然後居然真的看到了藍先生。
他右手扣在程淺如的咽喉上,溫和地笑望著我們道:“主人喚我何事?”
我又好氣又好笑,他倒真會拿捏時間,可這一來就尷尬了,不會上演撕票大對決吧——趕忙道:“讓這位無悔前輩離開,留下那惡毒的女人!”
藍先生恭敬地道:“是。”
然後右手手腕一緊,左手卻做了個請的姿勢,對無悔道:“請。”
無悔的呼吸稍有急促,看來藍先生的功夫絕不在她之下,但她也絕不會丟下程淺如一個人走。
她該怎麼做?
她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