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蒼翠的森林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持桃木劍,口中呼喝連聲,正在追一條巨大的蜈蚣,這蜈蚣有兩米來長,水桶般粗,乃是一條修行百年的蜈蚣精。
蜈蚣精腿多跑得快,那少年追得也不慢,快如風。每當蜈蚣精想要鑽進石縫,地洞之類的時候。那少年就拋出一張符咒。或化烈火,或化玄冰,打在蜈蚣精前頭。蜈蚣精為求躲避,隻好放棄,又行奔逃。
逃到一處懸崖邊上,那蜈蚣精見無處可逃。激起了凶氣,回過身來對著少年大聲咆哮,那少年木劍一揮,罵道:“他媽的,看你往哪跑,還不投降!”
蜈蚣精身子一彈,躍上半空,張開巨口向那少年頭頸咬去。那少年不慌不忙,打出一張紙符,口中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烈火符!”紙符離手化作一團烈火,鑽入蜈蚣精口中,蜈蚣精痛呼一聲,摔在地上直翻滾。
那少年見狀,木劍往地上一插,雙手入懷,各夾出一張符紙,跳上前去,貼在蜈蚣精身上,口中喝道:“降妖伏魔咒!”兩道紙符白光閃耀,將那蜈蚣精包裹起來,少年迅速跳到一旁。
蜈蚣精裹在白光裏,更見痛苦。身上滋滋做響,冒出絲絲黑氣,大聲痛嚎,拚命掙紮,擊得地上亂石飛濺,一棵小樹也給它身子一掃而斷。過不多時,蜈蚣精越縮越小,漸漸沒了聲息。白光散去,蜈蚣精巨大的身軀縮到三寸來長,和普通蜈蚣差不多大。
那少年將蜈蚣檢起來,裝入腰間一個葫蘆中。舒了口氣:“總算把老頭兒交代的事辦完了。死老頭,沒事拿什麼蜈蚣泡酒,小心毒死你。”
這少年名叫莫銘,是道門三星派的弟子,三星派是個小派,據說曾是茅山一支,不過卻連座道觀也沒有。派中除了他和師父再沒旁人了。
他師父自稱散靈真人,嗜酒如命,卻窮得叮當響,師徒二人連飯也吃不飽,哪兒有錢買酒喝,便時常要莫銘下山尋些材料回去自己釀酒喝。
天已過午,莫銘追了蜈蚣精一上午,肚子早就餓了,吞了口口水,心道:“這裏離長安也不遠了,不如到長安吃噸飯,再玩幾天回去。”打定主義,自懷中掏出一張神行符貼在腿上,“嗖”的一聲響,人如離弦之箭般向長安方向奔去,身後攪起一道滾滾塵土。
長安熱鬧繁華,莫銘隨便找了家酒店,叫了飯菜大吃起來。狼吞虎咽一番,吃飽之後,抹抹嘴,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悄悄從懷中摸了條蜈蚣出來,放入菜盤中。隨後“啪”的一拍桌子,大聲叫起來:“小二,過來!”
小二聞聲過來,見他一身寒酸的道士裝束,問道:“小道長有何吩咐?”
莫銘指著菜裏的蜈蚣,惡狠狠的道:“你們想毒死本道爺?竟放了條蜈蚣在菜裏麵!”那小二見才裏真有條蜈蚣,忙叫了掌櫃的過來。
掌櫃的過來一看,見那蜈蚣完好無損,渾身油膩也沒沾,決不是和菜一起翻炒過的。知道是個想吃白食的家夥。冷笑道:“你想怎樣?”莫銘哼了一聲,雙手環抱,吊兒郎當的道:“快拿十兩銀子出來,我去看大夫,沒事便算了。有事再來找你。”
掌櫃的怒極反笑,道:“嘿,小牛鼻子,也不看看這是天子腳下,竟敢這般明目張膽的行騙勒索,快點把飯錢給了,不然叫你吃牢飯去!”
莫銘大怒,這年頭道士都是窮得連耗子都喂不飽,莫銘自小便跟著散靈真人到處吃白食,他也不已為恥。以前雖然時常被拆穿,但菜裏出了條蟲子,不管真假總是不好,所以以前那些掌櫃老板往往當是施舍給了要飯的,非但不為難他,還會陪些笑臉給他。
今日這掌櫃張口就罵,還罵莫銘最恨的小牛鼻子,雖說做賊心虛,但莫銘還是忍不住氣往上衝,正要發作,旁邊桌子上的人說道:“掌櫃的,這位小道長的飯錢我們幫他付了吧,就不要為難了,當是請客。”
掌櫃的對那人道:“真是謝謝兩位大師了,大師菩薩心腸,不比那些混吃混喝的牛鼻子。”莫銘往那邊看去,見是一大一小兩個和尚,大的三十多歲,麵目和善,對莫銘點點頭,施了個佛禮,小的和自己一般大,也才十五六歲。
莫銘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兩個和尚,徑直走了。掌櫃道:“這小牛鼻子當真無禮,也不向兩位大師道謝。”他卻不知道,這年頭,道士都恨極了和尚。以前道觀香火鼎盛,哪兒有妖魔作祟,或是辦喪作法,多是請道士操辦。那時道士個個過得舒舒服服,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好不自在。但自從唐僧取經回來後,和尚風頭大盛,搶了道觀香火不說,民間辦喪作法也不請道士了,全找和尚來辦。這一來搶了道士財路,道士們個個日子都難過起來。大道觀還有些香火;私地可勉強過活。像三星派這樣連道觀也沒有的小派隻能用淒慘來形容。
莫銘是孤兒,從小跟著師父散靈真人,十多年沒見他開過幾次張,有了生意全讓和尚搶了去。師徒兩窮得連第二套衣裳也沒有,叫他怎能不恨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