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過她長大後將會是什麼樣的風姿,但再沒有想過會這樣快,這樣美!
青衫紅裙,盛裝的大禮服和華麗耀眼到咄咄逼人的裝飾,包裹在其間的少女卻是冷淡的,那以往躍躍欲試、靈氣逼人的天真的少女氣漸漸收斂了,變成了冷淡和些微停頓的鬱鬱寡歡,你隻有在佳人偶爾的眼波流轉之中,探尋到她點滴的心事了,這樣的小阿圓,是時光之美,一幀一楨仿在畫中。
她的思緒不在這裏,即便她馬上要成為一個新娘。
終於試換好了禮服,虞盛光更換上宴居的常服,外祖父是老人,女皇早允許免了他的麵見之禮,申牧向她微微躬身,“公主殿下。”
“郡王爺,”虞盛光問候道。看著申牧,她心裏頭也有些複雜。她曾經視他為師為父,想到之前不懂事,還曾向他祈求、並怨恨他的離開,點滴的親密情狀,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申牧一看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了,小阿圓已經放下對他曾有的怨憤,…原諒他了。嗬嗬,這感覺…當真不好。
“哎,”正到膳時,虞盛光留外祖父和豫平郡王一道用膳,馮少卿自然同意。三個人坐在榻上,老頭兒飲了酒,歎息著道,“阿圓不滿意與濟寧侯的婚事,其實我又何嚐滿意,”他看向申牧,“若是當初,王爺您把我們家阿圓早早得娶回去就好了。”
“外祖父!”虞盛光輕嗔。
“罷,罷,以往的事都不再提,“馮少卿轉而正色,“但有一句話我今兒要與你說定,王爺您聽聽我說的對不對。”
“老爺子請講。”
“你雖不滿意霍煌,但既然與他婚事已定,婚禮即將舉行在即,又是陛下親自指婚,無可更改的事情了,既嫁與他,便要一心一意的對待他,不能再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我說的是西平郡王殿下,阿圓啊,你可明白?!”
老人說的鄭重,眼睛裏關切的光,虞盛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答應,又覺違心,想不聽不顧,又怎能忍心,她輕輕蹙起眉,垂下眼睛。
“這丫頭還是太小了啊!”馮少卿憂心忡忡,向申牧道,“哎,你幫我勸勸她。”
“少卿大人說的是這個道理,”申牧向是善於諄諄教導的,語氣輕柔而不容拒絕,虞盛光想到以往他將自己攬在懷裏慢慢教她的情景,一時心煩意亂,脫口道,“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們都不要再說了。”
馮少卿有些尷尬,“阿圓!”
申牧笑嗬嗬的,眼睛光彩灼人,“沒關係,老爺子,阿圓這是沒把我當外人。”
侍女們為馮少卿添上酒水。
他為了緩和氣氛,拉著申牧說話,“要還是在臨江多好,這丫頭就是個倔性子啊,非要出來,這深宮裏的險惡,霍家那一家子,從老太太到下麵的人,哪一個是好相與的……”老頭兒絮絮叨叨,充滿了憂思。
“我不後悔,”少女突然道。
馮少卿和申牧停住了,向她看過來。
“我還是要感謝郡王爺能把我從臨江帶出來,王爺,謝謝你。”她看向申牧,那一瞬間,少女眼睛裏跳躍的亮意,申牧知道,她已經安靜冷淡的外表之下,內心其實還是那個臨江城裏曾經為了祖母攔下自己馬車的鄉野少女,執著,魯莽,認準了一件事便要向前衝,甚至是有些愚蠢。
他有許多的想要教誨她的、讓她可以更聰明、更婉轉、更能夠如魚得水的話,但看著這樣的她,申牧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看著她,一時自己竟真的嚐到了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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