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通體雪白、額上一個黑點兒的小貓跳到虞盛光的座上,還有一隻,來到賀思腳下,略聞了聞他,轉身走了。
“這一位是紮姬夫人吧,”賀思看著虞盛光身邊臥著的那隻小貓,打趣道,“好在臣現在關至三品,不然見到夫人,亦還要行禮的。”
賀弼堯是個心有丘壑、卻寬和風趣的人,虞盛光覺得,自己會接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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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既定回到家中,將所有的幕僚都屏退,自己一個人在燈燭下喝酒,一壺又一壺,案子上擺滿了空酒壺,整整一個時辰,他都沒有說話。
妻子張氏訓斥他,“才說戒酒,又作死的喝,沒定性的老不休,喝死你,該!”
霍既定難得的瞪眼,拍案嗬道,“滾!你懂個屁,滾出去!”
張氏唬了一跳,想計較,卻看那霍既定滿麵陰霾,目露凶光,是動了真氣。她雖凶悍,卻也是疼夫君、愛兒子的人,自白著臉出去了,把門掩上,喚心腹的丫鬟讓她守著,“熬湯,看著爺,”轉過身對著裏頭低罵了一句,“酒壯你個慫人膽,你等著!”氣哼哼得走了。
霍既定查實了消息,現下已知道是霍煌借助了妹妹楚國夫人留在洛陽的勢力,殺害南府衙門看馬的都頭謝俊,威脅洛陽令司徒無憂,誣陷霍笙,並嫁禍申時軼。
引狼入室,還已經被惡狼狠狠得咬了一大口,這滋味當真不好受。
爹,殺了他!殺了那個狗逼養的!兒子霍笙在監牢裏的怒喊,他們父子心下其實已經曉得,以女皇霍昭的性格,或許已經知道了霍煌的所作所為,但仍將他拔高上位,但十幾年陪伴在皇帝身邊,他們為她做了多少事?就是養條狗,也還是會有感情的吧!因此此刻,霍既定心裏總還是有個奢侈的想法,或者,陛下並不完全清楚這件事呢?是不是該要為大郎去爭取一下?
將又一壺酒飲下,霍既定咄的起身,“來人,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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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昭看著座下哭的一臉老淚的侄子霍既定,他滿身的酒氣,是借著酒膽才在這傍晚跑到未央宮的。
聽完霍既定三言兩語,把事情的大概說了清楚,女皇問,“這件事當真是五郎做的?”
霍既定並沒有真憑實據,其實隻要讓洛陽令將那執行殺害謝俊一家的幾個凶手拿下,就可以真相大白,但這等霍家的內鬥陰私,怎好去這樣揭開。
因此也不說去懲處霍煌,隻為霍笙喊冤,“笙兒確實沒有殺人,他一心想著陛下,盼望著能出來再為陛下做事。”
“割馬蹄、想讓二郎在大典上丟醜,這件事他有沒有做?”女皇威嚴得沉沉道。
霍既定一噎。
霍昭繼續,“公私不分,為了私人恩怨,不顧朕的大典,霍既定,你父子兩個的眼界就是這樣!哼,你們太讓朕失望了!”
霍既定囁嚅著不能語,裝出來的酒瘋也醒了大半,背後的衣衫都濕透了,伏地大拜。
“你們不要怪朕偏心,”霍昭和緩了語氣,諄諄著說道,“朕有朕的難。這天下這麼大,唯有你們和我是一個姓的,最該體諒、忠誠於我的,也是你們。大郎過幾天就出來吧,朕的意思,到下麵去曆練一下,再回來為朕做事不遲。”
這就是一錘定音了。
霍既定不敢再說什麼,雖實在不滿意,也隻有先行退出。
他走以後,霍昭喚人召來彌安,“司徒無憂辦事不力,看看他平素有什麼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