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極為不客氣,若是神智薄弱一點的人,此刻怕是掀桌子了。
而莫影灝,顯然不在這範圍之內,端起眼前的茶盞,悠悠的笑道“墨王妃說笑了,朝嶽皇室一脈,乃是得罪了神靈,才遭此大難。再說了,在下聽說,墨王妃身邊,不有一名女子,乃是飛羽前朝的嫡出公主,論出身、論地位,那位公主,都比如今朝嶽皇室的每一個人更有資格,不是嗎?”
他拿寂語威脅她?
他居然拿寂語的安危威脅她!
他不是二師兄,不是那個從小寵她到大的二師兄。
柳小小一遍一遍的在心底告誡自己,這個人,絕對不是二師兄,不是楚容柯,他隻是莫影灝而已!
放在桌下的手驟然緊握成拳,柳小小眸子裏折射出幾分銳利的流光,冷的徹骨。可是片刻,寒光消散,柳小小唇瓣微微勾起,嗓音輕柔的道“二師兄,這就是你原本的容顏嗎?”
放到唇邊的茶盞微微一頓,裏麵的茶水險些灑出來。隨後麵不改色的放下茶盞,抬眼,溫和的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如今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那也就是說,從十多年前開始,你就一直在騙我們了?”
“嗬嗬!”莫影灝輕笑一聲“是與不是,我們注定要站在彼此的對立麵。所以,你還計較這個做什麼?不過,小師妹,我還真的舍不得對你下手。畢竟,做了十多年的師兄妹,不比一般的親兄妹差。”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青竹?”揚了揚聲線,柳小小眸子裏染上怒火,頓時紅了半圈。
青竹,怕是會成為她心裏這輩子都無法愈合的一道疤了。
瞬間沉默了一下,半晌,莫影灝才道“小師妹,你弄錯了吧?要知道,當初,是你執意讓青竹他們跟我一起離開的。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知道那些她不該知道的東西,人都有要堅守的秘密,她犯了戒。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若不是她知道了那些東西,我也不會殺她。所以小師妹,其實,真正害死青竹的人,是你啊!”
若不是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我也不會殺她!
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啊!
柳小小隻覺得心尖都在泛疼。
若是曾經的二師兄,絕對不舍得說這些話來讓她難過。
你說,眼前這個人到底把她的二師兄藏到哪裏去了呢?
顫了顫唇瓣,柳小小輕聲問道“楚緣,是不是你殺的?”
那個傻姑娘,一直都以為他是她心心念念,一心要嫁的少主。估計到死,她都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她賦予了一顆真心的人,卻要傷害她。
“是!”這次莫影灝回答的倒是很痛快。
“那憐楚呢?他忠心於你那麼多年,為你舍棄了尊貴無比的身份、姓氏,背叛了整個家族,屢次用他本就不長命的身體動用禁術,為你待在那種風月場所數年。你對於他的死,就真的無動於衷嗎?”
真的……無動於衷嗎?
莫影灝垂了垂眼簾,眸子裏一片深幽!
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身邊的這些人,憐楚待在他身邊的時間算不上最長,卻是最明白他心思的一個。當初,他也不過是隨意出手幫了個小忙,可那人卻把後半生都給了他還債!
為了助自己達成目的,將他尊貴無比的身份讓給了自己。為了能順利混到風玄衣身邊,取得柳小小等人的信任,待在風月場所數年。為了讓他身份不露破綻,多番使用禁術改換容貌,甘願做他的替身。
到最後,就連莫影灝自己都分不清,直到憐楚死的時候,到底是誰,欠了誰的債?
其實是他吧?
明明,明明那個人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再度抬起眼時,莫影灝眼裏一片沉靜,異常淡定的道“我培養了他這麼多年,他最後卻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而死。這樣的人,我還留著做什麼?”
死死咬了咬唇,柳小小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她想不到,這樣不帶絲毫情感的話,居然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
這樣的人,我還留著做什麼?
閉了閉眼,柳小小沉下聲,嗓音輕緩的道“二師兄,這也許是我最後一聲叫你二師兄了。我隻想問你最後一句話……”
“昔日在倉溯黎城時,你曾舍命護我,險些自己丟了性命。那一次的事情,也是你一手安排策劃的嗎?”
眼底帶了幾分期冀,柳小小看著他,鄭重的道“我想聽你說實話,隻要你說,我就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