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梵與桓緒沒有開口，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莫聞看著他們的神情，麵色平靜的說道。
“一旦我們先動了，那麼，妖魔那邊，必然也會同時行動。
十三萬人，的確傷到了我們人間域的根基，但是，妖魔那邊，則是數倍於我們的傷亡。他們比我們更痛。
嬰靈之上的介入，的確會短時間扭轉一下形式。
可是，我們麵對的。是天妖域與萬魔域的同時進攻。我們是有更高修為的修者，那麼他們便沒有那些嬰靈的妖魔麼？
現在，妖魔二域結盟，我們幾乎是沒有勝算的，隻能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阿彌陀佛。”玄梵頌了一口佛號，沉重的說道：“莫非，便要一直如此耗下去？”
莫聞輕輕點頭。說道：“我們需要等一個時機。”
桓緒默默開口問道：“什麼時機？”
“一個令所有妖魔大亂，亂到沒有能力再來對我們人間域宣戰的時機。”
莫聞抬頭望天，那一片曾經澄澈，但是如今卻被妖魔之氣充斥的汙穢無法視目的天。
“那若是沒有那個時機呢？”桓緒繼續開口。
“等，一直等。等到人間域再也撐不住的時候。那麼，那些已經淡出世間的老前輩們就會出手。危機可解。”莫聞依舊看著天空，仿佛輕描淡寫的說道，但是，從他的表情，便能看出這不是輕描淡寫。
修道，修佛，修仙，到最後無一不是追尋道的腳步，他們擁有幾乎無盡的生命。每一個從成名一直到淡出世間，都需要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去消磨他們當時所帶來的影響。
然後他們便是被世間遺忘，但是他們依舊存在。
若是人間域受到了自身無法抵禦的大劫難，他們也會再次出手。
以往的曆史便證明了這一點。
人妖魔不止發生過一次戰爭，但是每一次，無論過程如何，隻要有一方承受到極限之時，就會有淡出世間的那些人出手，結束爭鬥。
石亭仿佛陷入了一場沉靜。呼吸可聞，但是氣氛卻無比厚重。
“隻能等？”
“隻能等。”
“掌門，十年了。”一名身著灰色短衫的年輕道士對著身旁一位正在盤膝打坐的老者說道。
仔細看去，那名年輕道士身上的灰色短衫，並不是完全的灰色，而是有一團一團暗黑色的血跡，還有不少的破口。甚至在他的麵龐之上，還有一道從眉心拉至鼻梁的傷口，傷口早已愈合，但是卻留下一道如同蜈蚣的疤痕，甚是可怕。若是去掉這道傷疤，此人必定也是有著一副清俊的模樣，而不似現在這般。
老者微微點頭。保持盤膝的動作，沒有辦法移動。
依舊是白發長髯，麵似童顏，那位盤膝的老者，正是虛真子。十年的歲月，並沒有給虛真子帶來任何外貌上的變化。
十年之前，他帶領著整個玄天宗來到這裏，參與鎮守防禦之後便再也沒有離開。
虛真子有著化身中境的修為，所以這些年來，礙於約束，他一次都沒有參與過鎮守防禦。隻能看著自己門下的弟子上場拚殺。
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弟子在自己眼前死去，他卻沒有半點辦法。
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深厚的仙元，幫助門下弟子們療傷，並且傳授他們更加能夠保命的法術。
所以，十年以來，玄天宗弟子的傷亡是周圍所有宗門內最小的一個。
從來時的萬餘人，到現在，隻有五百人死亡，保全的弟子，還有九千五百人。
十年的生死邊緣，玄天宗的麵貌，已經有了一個巨大的轉變。
從來時的地丹天丹不足百人，其餘全是凝氣聚靈。到如今，九千五百人中，有三千聚靈，六千地丹，剩餘的，則是五百的天丹境界。
這股力量，即使在整個人間域，都是不容小覷。
但是它來的也是理所當然。
從來沒有哪一個宗門，是如同玄天宗這樣團結，如同玄天宗這般教授弟子時沒有絲毫保留。也沒有哪一個宗門的宗主，會日日對弟子講道，輔助他們修行。
也沒有一個宗門的弟子如同玄天宗弟子一般團結，默契。能夠將自己的後背完全交給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