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不喜歡女兒,隻是每每看到她的正經婆婆於姨娘不滿的眼神,以及周寧跟幾個侄兒玩耍時的溫柔神情,段婷都是又內疚又難過。
周家給了她這麼好的生活,周寧對她這麼好,她想回報,哪怕隻有一線可能,她也要試一試,她想給周寧生個兒子,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阻攔她的決心!
段夫人話說了許多,段婷能不能聽進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段夫人也不能一直待在周家,不過住了五六日就回去了。
王蘅叫什錦拿著禮物去送段夫人,她還躺在床上靜養呢。
原先大夫不過提了一句,說最好臥床靜養,阿順就奉若聖旨,整天盯著王蘅,他若是有事不在,就叫阿芬與阿和輪流陪著她,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許下床。
王蘅一邊覺得無奈,一邊也是悄悄享受來自孩子們的孝順,於是隻好“乖乖聽話”,整天不是與阿芬一起繡簡單幼稚的荷包,就是坐著不動,讓阿和作畫。
阿和的丹青是越發的出神入化了,看那嫻熟的手法,壓根不像一個不滿十一歲的孩子,不過他畫的越好,王蘅越是不許人聲張,也不許丫頭婆子誇阿和畫的有多好,傷仲永的故事她還是知道的,她不希望在阿和知道什麼叫謙虛前過早的聽到那些誇讚,尤其是阿和又是那樣軟和的性子。
而阿芬的事就更讓王蘅頭疼了,在女孩子裏,阿芬算是很聰明的了,她是周家的長女,上頭有沉穩早熟的哥哥疼愛,卻沒有一個溫婉賢淑的姐姐做榜樣,而下頭又有一堆小蘿卜頭的弟弟妹妹擁護著她,讓她養成了驕縱的脾氣。
再加上王蘅怕她跟王瑩似的不愛讀書,因此打小耳濡目染,給她啟蒙的時候比阿順那時候還早呢,這雖然讓她小小年紀就博覽群書,有了才名,卻也養出了一副自大自傲的脾氣,她最崇尚的便是魏晉時候的文人風流,放蕩不羈,最討厭有規矩約束,素日你若是告訴她女兒家應該溫柔典雅,她就給你來一句:“是真名士自風流,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都是假清高!”
因為這樣,她書讀得多,針線活就做的少了,十天半個月想起來拿一回針,王蘅就要叫一聲阿彌陀佛了,因此這次阿芬堅持要她躺在床上休養,王蘅就耍了個心眼,讓阿芬做針線以此交換條件,阿芬為了完成阿順的囑咐,隻好妥協,每天瞪著針線筐,像是看仇人一樣。
這一日,阿芬一邊做針線一邊嘟嘟囔囔的說著有這個時間她還不如去看兩卷書呢,王蘅隻是笑,卻不理她,叫丫頭抱了堆在箱子底的一些衣料出來,想要裁幾件新衣裳。
結果阿和興衝衝的跑了進來,與抱著衣料的丫頭撞個滿懷,屋子裏頓時響起一片驚叫聲,鬧了個人仰馬翻,連阿和也後退了兩步,摔了個屁股蹲。
要是換了以前,他肯定眼圈都紅了,可現在臉上隻有喜悅:“娘,爹要回來了!有消息說,馬上要班師回朝了!”
王蘅也是一喜:“真的?”阿和使勁點頭:“三伯在衙門聽說,特意叫小廝來報信,大哥已經出去打聽消息了。”
丫頭們也都喜笑顏開,雖說這事跟她們沒多大關係,但打了勝仗總歸是好事。
王蘅也鬆了口氣,自打周旭走後,就隻來了一封報平安的信,她一直擔心的很,卻不好露出來,如今班師回朝,想必周旭的差事也做完了,也總算能讓她放心了。
阿和走了一趟段家和封家,得到了準確消息,下個月初九,大隊人馬就要抵達京城了,而周旭回來,多半也是在這個日子的前後,算起來,也就隻有半個多月了。
王蘅趕忙吩咐人把屋裏屋外收拾了一遍,這些日子阿芬陪著她住,屋裏屋外都是阿芬的東西,如今周旭要回來了,自然要讓阿芬挪回自己房間住了,為了這事,阿芬還特別不高興,對阿和抱怨道:“還真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阿和頭也不抬,悶聲道:“你直接說卸磨殺驢不就得了?”丫頭們聽了都捂著嘴偷偷地笑,阿芬氣的使勁在阿和頭上彈了一下,跑回自己房間去了。
好容易到了七月初九,王蘅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即便城內有盛大的獻俘活動,她也不能去,隻在家裏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