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現在怎麼樣?”陸勵成聽見安安的聲音寬慰了不少,看樣子燒退了。
“想吃鹽酥雞,爸爸不讓我吃。”安安控訴著鍾皓天,“叔叔,米粒乖不乖?”
“很乖。”陸勵成撫摸著身邊的米粒,“等病好再吃鹽酥雞。我給你燒蛋包飯吧,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吃。”
“好,我要加牛肉還有番茄醬,不要太酸。”安安抬頭看到鍾皓天正走進病房馬上小聲說,“爸爸回來了,叔叔再見。”
放下電話,陸勵成整個身體陷入沙發中。米粒醒過來,胖胖的小身體蜷在他的大腿上蹭著陸勵成的手指。安安應該已經沒事了,為什麼鍾皓天一點訊息都不給他?心莫名有些發慌,拿出口袋中的煙點燃。下午的會議還需要全力以赴,可是他現在有點力不從心。
今天天氣晴朗,雨後泥土的芬芳飄進客廳讓人心脾舒暢。陸勵成卻心事重重,目光落在昨夜被雨水洗禮過的花園才發現安安種的小花都被衝洗得七零八落全部淹死了,忙不迭地蹲下身體,竟然沒一朵留下來。鍾皓天給小花撐起來的小帳篷也不知被衝去了哪裏,他後悔昨天怎麼就沒想到給小花多加固個小雨棚。最近,他才發現他原來是個笨手笨腳的人,把許多事情攪得一團糟,他和鍾皓天還有和安安之間。掐滅手中的煙蒂,陸勵成決定上樓再補眠一個小時,下午Ray一定會提前到會議現場,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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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皓天拿著醫院給安安配的藥走進病房,安安已經坐起來自己拿了個蘋果在吃。見到孩子恢複精神,鍾皓天總算舒了口氣。醫生說他情況已經穩定,為了安全起見再觀察一天明天就能辦出院手續了。買了點安安最愛吃的小零嘴,果然孩子看到馬上眼睛亮了起來。
撫摸著安安的頭發,鍾皓天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小孩子恢複得快,安安退燒後沒多久就嚷著肚子餓,現在基本沒多大問題了。不過醫生反複關照他盡量避免讓孩子吹冷風,適量的運動還有每年要在醫院體檢一次。
“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安安吃著零嘴抬頭問摸著他的爸爸,他想米粒了。
“明天就出院了哦。”這時替鍾皓天照顧孩子的馮寒剝了顆柚子給安安說。
“嗯,等明天就能回家看米粒了。”安安歡呼一聲,想了想繼續道,“陸叔叔明天來接我嗎?我喜歡陸叔叔的汽車好酷,我們班級的蔣傑他爸爸也有。”
鍾皓天窘迫地看了眼身邊的馮寒,立刻轉移視線地塞給安安一本新買的故事書。馮寒並不知道他現在的生活現狀,何況是他和陸勵成的事。他的燒剛退,馮寒一直在替他細心照料孩子,他對這個朋友感激不盡。從小到大的朋友除了後來成了他妻子的楊真真,就是這個馮寒,要不是當初馮寒來上海後忙家裏事情斷了聯係,他們也不至於這幾年都沒個聯係。後來他出事,同學說要不要去聯係馮寒讓他在上海照應下他,但是他拒絕了,那麼多年不聯係突然聯係上還要麻煩他實在過意不去。
好幾次馮寒都想去他家做客,他隻能顧左右而言他。馮寒對他現在
的生活一直很關心,總是時不時送新鮮水果給安安或者邀請他去家裏麵
飯,心裏愧疚對朋友的隱瞞,隻是他和陸勵成的事情叫他怎麼開口呢?
“醫生剛剛來說要安安的保險卡。”見鍾皓天又敷衍自己,馮寒心中無奈。
他知道鍾皓天並非貪圖奢華的人,也並非會為了生活所迫賣自己的
人,隻是他害怕朋友再度陷入另一種漩渦。陸勵成無論真心還是假意,這種感情是不牢靠也不安穩的,鍾皓天以前玩不起,現在更玩不起。更何況,他知道鍾皓天是投入了感情的,萬一比上次夏家傷得更深,那麼鍾皓天這輩子就真正的完了。不如及時抽身,寧靜的生活才是鍾皓天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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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幹舌燥,躺在床上的陸勵成抬起手探了下自己的額頭體溫正常,
安心地睜開眼睛發現窗外的陽光明亮得發白,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卻陣陣掠過。天有不測風雲,可能等會就要下雨了,陸勵成想。撐起身體,看了眼身邊的手機,裏麵一大堆同事還有天氣提醒外,鍾皓天的短信一個也沒有。攤開手掌,一枚小小金色的楓葉書簽躺在那兒,這是安安病前,鍾皓天悄悄給他的。他愛看書,鍾皓天前一刻還充滿愛意地給他這枚書簽後來就發現孩子病在沙發上。陸勵成脫力地半臥在床上,窗外的天氣果然開始陰沉起來,呼呼而過的風聲越發囂張,屋內的空氣也變得有些寒冷。
陸勵成懶洋洋躺在床上不想起來,他已經好幾年沒這種感覺了,突然不想工作、不想做任何事情,隻想這樣賴在床上。也許快病了,陸勵成又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半合眼,迷迷糊糊眼前是鍾皓天坐在床前緊張地望著他,驟然睜開雙眼,屋子裏空空蕩蕩的光線也暗了不少。外麵不但風聲肆虐,雨水又開始密集地擊打在窗戶上。今年上海的秋季,那麼短暫,似乎提前進入了冰冷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