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筠竹的表情瞬間僵硬在了臉上,顯然她也明白了慕筠溪的意思,甚至聯想起了自己的經曆。
當初她很清楚自己神智十分正常,但因為慕筠溪說她瘋了,周圍所有人就都把她當做了一個瘋子,把她關在小院子裏,不讓她出門。
那時慕筠溪還不過是區區王妃,現在她卻已經即將成為皇後,父親也不在了,沒有人會給母親撐腰,就更加不可能有人反駁她說的話了。
“你好狠。”慕筠竹瞪著慕筠溪目訾欲裂。
慕筠溪隻是淡淡地一笑,不予置評。她奉行的原則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宗政敏敏和慕筠竹沒有對原主犯下那麼多罪孽,如果兩人在她穿越過來之後能收斂起內心的貪婪,事情都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就如同慕良翰,如果他不是想要害死陳秀,也不會失去自己的性命。終歸是原主的父親,本來就算再不待見他,她也從沒想過弄死他。隻是他卻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天下事本就如此,昨日種下了因,今日才會收到果。至於這果是甜是苦,就端看你當初種下了什麼因了。
慕筠竹最後被以冒充皇親國戚的罪名關了起來,因為她自稱懷孕,需要請大夫來做確定。東陵國的法律對孕婦是有優待的,懷孕的女子若犯死罪,必須等生下孩子後才能執行死刑。
當然,若是她沒有懷孕,自然是立即處死。
慕筠竹最後的結果怎樣,慕筠溪沒有去關注,這對她來說已經無關緊要。
而鼎元帝,對此亦不置可否。他不需要這樣一個兒媳婦,而未來的皇後也不需要這樣一個妹妹。不管慕筠竹是真是假,她都必須死。
第二天,鼎元帝親自臨朝,宣布了立宗政博延為太子,以及半月後正式禪位的聖旨,卻遭到了群臣的反對。
禮部尚書道:“臣以為秦王殺性太重,北疆一戰竟坑殺數十萬人,手段殘酷令人發指。我東陵乃禮儀之邦,國君當仁愛慈和為重。”
頓時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文臣出言附和。
“簡直可笑。”武將們齊齊怒發衝冠,梓君侯將想要跳出去大罵禮部尚書的舒鵬飛拽回來,自己對上禮部尚書,笑眯眯地道:“廉大人所言極是,想必廉大人十分願意去邊疆向將士們宣揚一番禮儀仁愛的。不過,廉大人年紀也不小了,不如就讓幾位令郎代替吧。嗯,您的幾個孫子似乎也成年了,那就一起去好了,等他們到了北疆,本侯會記得囑咐將士們,下次看到北蠻士兵千萬別殺。”
禮部尚書氣得胡子亂翹,什麼叫等他兒孫們去了,就囑咐將士們見到北蠻兵都不要殺,這是想要讓他斷子絕孫啊。
其餘武將們不客氣的大笑起來,“侯爺說得甚是啊,北疆的百姓們幾乎各個大字不識,遇上北蠻子隻能被殺。不過廉大人的兒孫肯定是不一樣的,必然是各個學富五車,遇上北蠻子也能用那三寸不爛之舌讓他們明白什麼叫仁愛禮儀孔孟之道。”
“廉大人的兒孫雖然不少,可是相對幾十萬北蠻大軍還是太少了,宣揚禮儀自然要多多益善,看這些大人都十分讚同廉大人的話嘛,不然讓他們家的小輩們也一起跟著去吧。”
“你……你們……”禮部尚書一眾人頓時被嚇得臉色慘白,紛紛在心裏哀呼,這些武將平日裏不都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嗎,怎麼今天竟也會玩兒起心眼兒來了。
舒鵬飛一臉得意,以前那是老子們不願意跟你們這些弱雞計較,老子們在戰場上玩兒的那都是兵法,論心計會比你們這些弱雞差了?
完全忘了這根本不是他的功勞,他剛剛想的就是直接衝上去把人罵一頓,然後直接上手來著。
這些人蔫了,立刻又有人跳了出來,“秦王殿下還沒有子嗣,現在登基不合規矩。”
這規矩是東陵的開國先祖定的,因為前朝滅亡的因由正是外戚和宦官專權。而造成當時那種情況的,正是因為前朝倒豎第二代皇帝一輩子沒生出孩子來,到了隻好從宗室選一個。
卻還沒等他選好,就死翹翹了,大臣們為了私利,最後選了個八歲幼童扶上了皇位。
那小皇帝的父母原本就是掛著個宗室的頭銜,其實家境早就敗落了。從窮困潦倒一步登天,野心和**迅速膨脹,便開始大肆攬權,行事囂張,目無法度,沒多久就造成了大範圍的民怨沸騰。
而小皇帝年紀小小,一個人生活在深宮中,自然是孤獨又害怕,不自覺地便開始依賴離自己最近的宦官們。
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而東陵先祖有感於前朝的教訓,開國後便立下了規矩,無子不可繼承皇位。
鼎元帝隻淡淡地拋下了一句,“秦王妃已然有孕在身。”
提出這個問題的大臣頓時無話可說,雖然秦王妃懷孕生下來的不一定是男是女。但是男是女這都不是問題,反正秦王還年輕,兒子總會有的。秦王妃生不出來,多納幾個妃嬪就是。
隻要秦王有生孩子的功能,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慕筠溪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懷孕。怨念的大臣們忍不住在心裏嘀咕,秦王妃還真是秦王的福星,早不懷孕玩不懷孕,偏偏撞上這個時候。
宗政博延想到慕筠溪,還有那尚在腹中的孩子,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雖然後腰上被慕筠溪擰的那一下依舊刺刺的發疼,依舊阻擋不住他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