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人自高空俯瞰，將整片十萬大山的區域盡收眼底，那就會看到一道血色的裙邊將十萬大山環繞。
並且這道裙邊的顏色還在不斷加深，加寬。
美麗動人。
這是生命的凋亡，不隻是是萬族的，也是凶獸的。
然而十萬大山深處的那兩位存在並不在乎，他們甚至希望這場戰爭更劇烈一點，死亡之人更多一點。
凶獸的屍體已經鋪滿了霜林城前方的空地，此時的凶獸們已經不是在地麵上奔跑，而是在滿地的血泥中踐踏。
每前進一步，都會有數不清的血肉隨之濺開。
若不是護城大陣將霜林城完全護住，此刻霜林城早已成為了一片廢墟。
但饒是如此，霜林城內的人們也已經開始精疲力盡。
戰爭的烈度太強了，哪怕劉誌出城之前就已經定好了輪換的順序，但那短短的時間完全是杯水車薪。
每一個人都胳膊都因疲勞而酸痛得抽搐，幾乎再無力將麵前的強弓拉開。
運轉大陣的靈石已經被換了三次，霜林城再無多餘的可以用來支撐。
或許，就要到此為止了，城破人亡，這是他們本就應該的命運。
但總有人不甘於此。
在將已經昏迷的南星救回之後，劉誌再次站到了霜林城的城牆之上。
他俯視著地麵那翻湧的浪潮，目睹著護城大陣忽明忽暗的微微顫抖。
劉誌本是劉家血脈，皇室宗親，哪怕如今劉氏族裔已然不知凡幾，但他的身份仍是尊貴的。
他本可安享於那座天府城中，在他的宗人府中富貴中年。
但劉誌不願牽扯進那勾心鬥角的洪流之中，故而來到這偏遠小城，妄得悠然自在。
或許直到此時，他仍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那位老祖宗麵前，懇求他出手，帶自己回到天府。
但，這城中的百姓又該如何？
劉誌忽而向前一步，獨立於半空之中，莫名的道韻在他身上流轉，令那隻尚趴在地上的烈焰鬃獅都抬起了眼眸。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內崩裂，開天辟地，那股氣勢竟一時之間壓得獸潮為之駐足。
築基之後的境界名為金丹，每一個人都知道。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丹分九品，依據修者天賦的高低，根基的雄渾程度，甚至於每個人凝丹時所做的準備，最後成丹的品階也不盡相同。
而在大部分的情況下，所凝金丹的品階就決定了修者此境甚至更高境界的強弱。
但在這兩者之間，仍有一個似是而非的境界，名為虛丹。這是劉誌自古籍之中知曉的。
所謂虛丹，便是修道者築基底蘊不足，卻強行凝丹，而導致的一種特殊狀態，甚至連最弱的一品金丹也不如。
在此種狀態下，修道者可以借助虛丹而施展一部分的金丹威能，但代價是永遠失去再進一步的可能。
而劉誌現在在做的事，便是如此。
他要在此時崩裂自己的道基，完全放棄自己的未來的道途，去追求片刻的綻放。
“轟”
虛空之中傳開一聲巨響，仿佛自大道之中響起，傳進每一個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