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其實也不能算是真正意義的上的鄰居,話又說回來,其實他也是我的鄰居,他的房子本不在我家隔壁,他爸媽在我們村後麵給他留了塊宅基地,然後再兩口子在地裏麵扒撓了好幾年,終於在某個日子的鞭炮聲中,給他建起了一個小獨院子,準備給他娶媳婦之後就分家。
我們村裏麵由於都是一個姓的,聽一些老人說,我們這波人是一個祖宗,祖上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所以我們村莊裏麵都是按照輩分分長幼的,我爺爺是村子裏麵輩分最高的一輩人,所以我也占了光了,輩分在村子裏排第三,我們村民風很醇厚,通常我走在街上,會有三四十的中年人喊我叔,這讓我挺不好意思的,我上小學之後還因為這個輩分高,被大家推為班長,那時候感覺自己還是挺光榮的嘛!現在想想那時的地位,類似於一個部落裏麵的個酋長。
我家的鄰居輩分跟我一樣,他比我大,所以我就喊他哥,喊他爸媽大爺大娘,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鄰居哥的爸媽不把自己孩子當回事,哪有給孩子取名叫風的?風還有兩個姐姐取名叫大白、二白,風的爸媽給我的印象就是土地裏麵種出的土豆:樸實、本分,兩口子在我印象中沒有吵過架,兩口子對我很好,那時候大家都很窮,吃一次肉就跟過年一樣,他們的女兒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遠嫁他鄉,每當他們女兒回娘家的時候,都會帶些好吃的東西,大娘總是不忘給我送一點,什麼碗口大的桃子了、一碗肉菜了、外麵帶著一層亮晶晶包裝紙的小蛋糕了……
每天傍晚我放學回家,風總會來我家串門,反正也離得這麼近,等到吃飯的時候,大娘就隔著牆喊一嗓子:風,回家吃飯,然後,風便扭頭回家去端一碗熱乎乎的飯,一溜煙的小跑回來,那時候我們也沒有什麼能玩的東西,有時候我們倆就蹲在地上看螞蟻,看螞蟻在築巢,看螞蟻搬運散落在腳下麵的饅頭渣。
時間久了總是會寂寞的,於是,風就發揮了自己比我大幾年的智商,想出了主意:咱們去地裏麵扭兩個瓜吃吧!他對我擠擠眼,我便會意了他的意思,碗一放,就跟在他屁股後麵走了,這個我知道,他是要去扭別人地裏的瓜,那時我們村裏人大部分都有個習慣,就是在玉米地中間,套種上一些瓜果蔬菜之類的,我家地裏麵也有,種的是小香瓜,就是那種表麵是綠色帶黃白色條紋的瓜,類似於青蛙的皮膚綠油油的,但為什麼要去摘別人地裏麵的瓜呢?我不知道原因,反正感覺很刺激,那種心跳加速百米衝刺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是讓我呼吸急促。
我明白我的任務是放風,之所以我沒能參加到摘瓜這項偉大的工作中是有原因的,那是前幾天第一次偷瓜的時候的事,也是在日落的傍晚,天色將晚,蛙鳴一片,那次是因為我是初犯,所以心裏麵跟敲鼓一樣,像個老改犯跟在風的屁股後麵,心裏覺得即刺激又害怕,於是一路不停地對風說:“風哥,這個…這個,俺地裏麵也種瓜了,要不咱倆去俺地裏麵摘瓜吧!俺媽種的瓜又香又甜,真的,不騙你,而且個頭很大,你肯定沒有見過那個瓜,長得跟青蛙一個色兒呢,風哥,咱去俺地裏麵摘吧,我不給俺媽說,中不?”風回過頭看著我說:“別害怕啊!果果(我的小名)沒事的,有我罩著你呢,更何況我都踩好點了,那個瓜田在一片玉米地中間呢,我們從玉米地裏麵偷偷溜進去,摘了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