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夜色漸涼,在一處破茅草堆裏,女人摸了摸身下跟著月色漸涼的血液,心也跟著漸涼了。

為了救她們母子,男人將她安置在此處,自己做餌,已經離開很久了。久到她連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女人心裏越來越慌,但她卻沒力氣去尋找男人。剛才生孩子,她已經花光了所有力氣,現在身下的血,都還沒止住。

憑著直覺,女人知道自己不好了。她艱難的支起半邊身子,想看看這附近是否有人家,自己活不了了,可好歹,孩子要讓它活下去。可她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弱了,剛準備坐起來,一陣旋暈就直衝腦門,身子又立馬軟了下來,直直的往後倒去。

剛才一動,身下的血似乎流得更厲害了。女人將手掩麵,半天不曾動彈,又過了半晌,一聲微不可聞的嗚咽聲,從女人的喉嚨發出,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聲音越來越大,在這四麵山野之地,越發顯得淒厲。

哭了一陣,女人又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側過臉頰,抬手又開始撫摸起嬰孩的小臉,一遍一遍,就想這麼刻進心裏去。孩子睡得很沉,沒有醒來哭鬧,但似乎也覺著不是很舒服,於是皺了皺眉,又嘟了嘟嘴,從嘴裏吐出個泡泡後,咂咂嘴又睡了過去。女子被孩子的可愛樣子逗笑了,在他鼻子上刮了刮,然後抱著他,重重的歎了口氣。

“孩子,是為娘的糊塗了,這深山老林的,又哪來的農戶,沒想到你剛來這世上,便又要隨娘親一道去了,嗬嗬,咱們母子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女人自顧自嗤笑了一回,又喃喃道,“可是娘親舍不得,你看你長得這般可愛,這般小巧,你連你爹是誰,長什麼樣都還不知道呢,就這般隨娘親走了,你一定也舍不得吧!對了,娘親都還沒給你取名字呢,叫什麼好呢?娘親本就想歸隱這塵世江湖,隻可惜,沒有這命,既然如此,不如就叫之隱吧!無根無宗無派,如你命大,能夠活下來,就此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逍遙人,也是一件幸事。”說著,女人從頭上拔下一根發釵,在釵頭的珠眼上摁了一下,釵尾就躍出了一根極細的針頭,女人晃了晃手中的發釵,一狠心,就在嬰孩的背部刻下了名字。頓時,震天的哭喊,就傳遍了四野。

“之隱,娘親沒能為你留下什麼,但好歹這名字,是娘親親自為你取的,你即便恨娘親,娘親也會一路護著你的。”女人的手指撫過嬰孩的嘴唇,沒想到孩子馬上就一口嚼住了開始嘟著嘴吮吸。女人微愣了下,隻覺心中泛酸,淚水又禁不住的往下掉。這時幾聲狼嚎從遠處傳來,女人的心顫了顫,心中更覺悲涼。

女人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身下的血一直流著,她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不管有沒有生機,她都要為孩子去搏一搏。她將身後的包袱係在孩子身上,然後又將身後的一些幹淨點的茅草給孩子蓋上,等看不出來後,又拿了幾塊石頭,做了一個標記,才搖晃著身子,默默起身往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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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之後

在一個獵戶家門前,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一個草垛後麵,不時的探出個小腦門往門內望去,在這小身影的旁邊,還有個雪白的球,一條尾巴,在外麵晃啊晃的,遮擋了小男孩的視線。

小男孩皺了皺眉,一把抓住那條雪白的尾巴,就往那球的屁股上打,一邊壓低嗓門小聲罵道:“小雪,你再把屁股撅著,不把它收回去,我就不帶你出去玩了。”

那球似乎聽懂了小男孩的話,立馬放下尾巴,夾著屁股又往裏挪了挪,小男孩這才滿意的回頭,拍了拍它的腦門:“乖,等下出去,我帶你開葷去。”

白球一臉興奮,伸出舌頭就添男孩的臉,男孩又一臉的不耐,揮了揮手,回頭準備伺機開溜,可是迎上的,卻是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的望著他,一臉的好奇。男孩被冷不丁的蹲在眼前的女孩嚇了一跳,隨即,一把捂住女孩的嘴,低聲威脅道:“別出聲,要是我被抓住了,以後就再也不帶你玩,聽到沒有。”女孩點了點頭,嗚嗚了兩聲。

男孩放開女孩,又瞅了瞅門內,見沒動靜,於是轉身準備帶著白球開溜,邁了兩步,見走不動,於是回頭,原來是女孩揪著他的衣角,一臉的期待:“之隱哥,你去哪?我也要去。”

“不行!”男孩幹脆的回答,根本不過腦子。

“你不帶我去,我就去告訴爹爹,你不練功,經常偷偷帶小雪出去玩。”女孩一臉的倔強。

“十月,你敢威脅我?”之隱一臉憤恨。

“哼!反正帶不帶隨你,唉呀!對了,我忘記給爹爹倒水了。”說著,十月調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