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北疆的一片茂密山林中,陣陣冷風在林間亂竄,幾片落葉草屑裹挾著些許揚起的灰塵,鬼畫符般的在黝黑靜謐的林子裏飄舞遊蕩。
夜,單調聲響下,“靜”的有些可怕。
入耳除了“嘶嘶”的風嘯和“沙沙”的卷葉拍打聲,便是一點蟲鳴鳥叫都聽不到,十分的詭異。
“腳係根盤,臂通猿路;腰形虯蛟,音嘯虎據;落地飛鶴,眼斷鷹蹤;膝迎弓月,指凝飄絮;拳流溜雨,掌藏煙籠;步劃舞風,氣噓蒼穹”。
林子深處,一棵數人才能合抱的巨樹下,有一瘦弱的身影正“撲撲”地打著拳法,或許是感覺到太靜了,不由得呼出聲來,壯著膽色。
婆娑樹影裏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竟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五官看上去十分普通。此刻,他的臉色潮紅,粉嫩的鼻尖上還有許多細密的汗珠,一襲粗布長袍明顯是後改的,罩在身上顯得有些肥大,可是其每一招每一式都打的格外認真。
“今夜怎麼這麼詭異!”
夜珊人靜下,小男孩兒心裏默默念著拳決,幾趟拳下來,一身的臭汗,渾身每處關節,每一根毛孔都格外舒暢,全身熱乎乎的,可是他總有種悚然的感覺,不禁呢喃出聲,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望向漆黑的林子裏。
“還,還是回去吧,無相拳我已經練到第三層,明日的塾中小比,二哈定是勝不了我的”。
越往四周瞧,小男孩越覺得慎得慌,鬼神之說言之確鑿的這片大陸,讓他心底不安的萌芽迅速膨脹,身子不禁抽搐似的抖了一下,牙齒有些打戰。
半夜溜出家門,在村頭遠處坡上的密林中,練習“無相拳”的小男孩,名叫黃岩,今年七歲。明日便是一月一次的學堂小比,他不求第一,可怎麼也想將白天言語冒犯妹妹,讓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村東頭胖二哈給飽揍一頓。
顯是有些累了,這會才發覺今夜不同往常的詭異,黃岩一激靈,打個冷顫,趕緊收拳回腿,準備收拾心情,回村睡覺去。
“轟隆!”
忽然,天際隱約間傳出數聲驚雷似的悶響,黃岩一驚,陡然心裏滋生一陣莫名煩躁感。
“咦,怎麼回事,天咋紅了?”
身如猴猿,黃岩“蹭,蹭,蹭”得幾下,便爬上一棵巨樹,遙望遠處,村子後麵,伏雲嶺方向的那片天空。竟發現,忽然有無數遮天妖豔紅芒在黑黝黝夜空中升起,隱隱的,其內竟似有雷鳴電閃般的轟擊傳出。
“轟轟!”
又是片連綿炸響,片刻後,還未瞧出究竟,巨樹上的黃岩便覺一陣地動山搖,身下樹木和周遭這片林子,突然間開始急劇的顫抖起來。
“砰砰!”
月黑風高下,黃岩不明所以,急忙緊緊抱緊一邊的樹幹,然後,便見不知多少裏外,好像有無數巨石般的黑影炸裂飛濺開,從中陡地有道射衝鬥府的血腥紅光拔起。
“二十八星宿的南宮井宿天狼星,怎麼移位了?”
村子裏教書的老村長曾經是位修士,周天星象的常識是東雲大陸幼童啟蒙必授的,黃岩盯著那道紅光衝天的方向,心裏莫名的一顫。
未及細看,他便見那遮天紅芒中陡有黑霧肆虐,隨即仿佛有數聲磨牙般的陰森怪音傳出,周圍溫度都好像一下子下降不少,黃岩的渾身雞皮疙瘩直起。一個趔趄,差點從地震般晃動的山林中,那棵巨樹上摔下。趕緊如壁虎般緊貼著樹,雙臂和兩腿交叉,強力的絞著枝幹,瘦削的小手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扣住凹凸不平的厚厚樹皮,指勁灌入,內罡之氣入木三分。
“汪汪!”
數聲暴躁的犬吠讓黃岩不由的掃了幾眼山坡下的村子,他能憑著這狗叫就知道,哪條是村西趙大牛家的大黃,哪條是隔壁羅二狗家的狼牙,哪條是村長家的黑熊,聲音最尖的定是那牛二哈的賽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