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閭丘清雪沒想到是這樣的,當即道:“抱歉,提及你不悅的事了。”
希恒瞧她一眼,無奈一笑:“這有什麼好抱歉的?夫妻本該坦誠相待,你想知道什麼便問,能回答我必定不會有所隱瞞。”
他在朝為官,如今又是小皇帝重用的人才,那自然不是什麼事都能跟妻子說的。
“夫君……”閭丘清雪與他相處起來,態度自然許多,膽子也比剛成親那會兒要大一些,不至於說幾句話就很緊張:“你和我以前想象中的不一樣。”
希恒一聽,笑了:“你也與我想象中不一樣。”
想了想,他幹脆把不一樣之處說了出來:“我從前看你做任何事都是一個詞兒:從容。卻不想,你也會有窘迫的時候。”
閭丘清雪氣息微微一窒:“這是好話,還是孬話?”
希恒伸手,用手背輕輕擦過她的臉頰,道:“不好,也不孬。是實話!”
他又說了句:“這樣跟真實,至少不會發生我一開始十分猶豫的事。”
“猶豫?”閭丘清雪聽明白了。
原來,他不是很樂意娶她的?
希颺坦然點頭,含笑道:“我雖不才,卻也不想娶一尊菩薩放家中供著。因此,颺妹一開始極力建議的時候,我是拒絕的。”
閭丘清雪:“……”
她想也不想,下意識道:“我不是什麼擺在供桌上的神像,不過就是個平凡普通的人罷了。”
希恒失笑:“我們倆,一定要互相謙虛嗎?”
閭丘清雪愣了下,想想也不由覺得好笑。
可不是麼?帝京雙絕、第一才子,說“我雖不才”,而她在帝京久負盛名,說自己“平凡普通”……
“做人不需要太刻板。”希恒趁機說道:“人這輩子隻活一次,有時候也要為自己而活。怎麼開心怎麼來,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哪怕有時候走錯了路,錯了就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的語調輕鬆隨意,閭丘清雪一聽,似乎有點明白他說這些話的意思。
原是他不喜歡她做那端莊賢淑的典範,一如當年,鼓勵她活出自我來?
“夫君。”她抿了抿唇,道:“你在多年前就曾教導我,讓我無愧於心就好。可我這些年實在是……”
希恒看著她,問:“那你覺得這些年愧心了嗎?”
閭丘清雪認真想了想,點頭道:“我敢說無愧於閭丘家門楣、不愧賢國公府嫡女的身份,但我自己……也確實在很多事上,委屈了自己。”
“過去的事,改變不了。”希恒也不多勸,隻道:“以後,你是希家長媳,希家不需要你做金字招牌,你顧好大局的背後,隻管做你自己便好。”
閭丘清雪有些茫然,也願意敞開心扉與他說心裏話:“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自己。”
“這個問題問得好。”希恒輕笑一聲,道:“別人我不知曉,我就用颺妹來給你舉例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書,道:“颺妹身為攝政王妃,她端著王妃架子在外的時候,是不是也挺威風的?”
“嗯。”閭丘清雪點頭:“很有氣勢。”
希恒又問:“但你知道,她回到家、回了自己房中是什麼樣的麼?”
閭丘清雪自然知道,她又不是沒見過!
“她在房中,站沒站姿坐沒坐相,整日歪歪斜斜、懶洋洋的樣子。”她認真回憶:“我時常見她鞋子也沒好好穿,後跟都被她踩平了。”
怎麼說呢,希颺就是一個淩亂感,但卻不讓人感覺她很邋遢,反而覺得她那是一種肆意瀟灑。
沒辦法,人家就是有這樣的氣質。
“那不就成了?”希恒順勢說道:“你多年習慣,不可能像她那樣,而你也不需要像她。你隻管做自己,我隻是希望,你不是因為委屈自己來成全這個身份,而是,這個身份能帶給你更好的狀態。”
閭丘清雪若有所思。
希恒見她需要時間消化,也不再說話了,低頭去翻手裏的書。
不想,剛翻開兩頁,他像被燙到了一樣,倏地合上了手裏的書冊!
“怎麼了?”閭丘清雪沒見過他這麼不淡定的時候。
希恒把手裏的幾本冊子重新包好,放到一旁的矮櫃裏,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