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過來的,竟是裘心嫻。
“希颺作為男方妹妹、你未來的小姑子,她是不能親自過來給你送嫁的啦!不過她托我幫送來了姐妹給的添妝禮,攝政王妃大手筆,直接送了你一間鋪子,另外還有各種美容養顏品、各種各樣的珍饈補品!這些東西啊,如今都是常青堂重金難求的好東西!”
閭丘清雪麵上難得露出一絲淺淡笑意:“王妃待人的心意,熾熱又滾燙。”
若非希颺,她也無法……得償所願。
閭丘清雪在四歲上,就開始記得很多事。
她開慧也早,別家小姑娘還在識字的時候,她已經能作詩了。
身為賢國公府嫡女,幼小展現驚人天資,她被捧為賢國公府的門臉,但——
也從成為金字招牌的那一天起,她便失去了自由,從此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賢國公府的榮耀而活!
但凡可以帶子女出席的場合,她必然會出現;不但會出現,還必須展露風頭,成為孩童中最鶴立雞群的那個。
琴棋書畫,詩酒,女紅……頂好的女夫子請了回來,將她打造成為帝京貴女中令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然而她自己是想做什麼、想要什麼、想成為什麼,從來沒有人知道。
長輩誇讚、同齡人攀附交好,卻難覓真心。
更是沒人知道,她心底裏有一道狹小的縫隙,藏了一抹月光。
裘心嫻是個嘴巴閑不住的,也很清楚閭丘清雪寡言少語的性子,早就學會了自己找話題:“你這身嫁衣,可真美啊!上次我過來看見的,隻是個大概,沒想到上身後,效果竟然這麼棒!”
她現在也不再是裘家的姑娘,而是蕭家婦了。
因為不想在寒冬臘月那麼冷的時候成親,蕭廉願意順著她的意思,說服了家中長輩,把婚期定在了九月。
盡管成了蕭家二少夫人,她的性子也沒什麼改變,還是原汁原味。
閭丘清雪心知肚明:隻有被丈夫疼愛的女子,才能不因為身份改變,而被生活磋磨。
她也很喜歡裘心嫻這樣真實的人,應道:“你成親那一身,也是極美的。”
“嗐!”裘心嫻一臉無所謂:“那不一樣,我那是請的繡娘做的,你這是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她感慨不已:“這帝京中貴女遍地走,也隻有你這樣的人嫁給了希大公子,我才服氣!”
閭丘清雪都忍不住淺淺一笑:“你都成親這麼久了,還惦記著呢。”
“惦記著呀。”裘心嫻一臉坦然:“希颺說了,這叫追星!這叫偶像的力量!我欣賞、崇拜希恒,跟我的婚姻生活是兩碼事!”
雖然她不懂,但聽了希颺一番訴說後,大為震撼。
之後,便奉為圭臬!
反正,蕭廉知道她不會做什麼不合規矩的事,也不會說她什麼。
閭丘清雪又是一笑。
裘心嫻看著她,問:“你介意?”
畢竟是閭丘清雪的丈夫,被其他女子惦記崇拜,不高興也很正常。
她開始考慮:如果清雪介意的話,我以後是不是就不要再崇拜希恒了?
不想,閭丘清雪隻是衝她淺然一笑,道:“不會,你不用想那麼多。崇拜他、甚至愛慕他的女娘那麼多,我還能一個個都去介意,那我還活不活了?”
裘心嫻剛一點頭。
卻又聽得閭丘清雪說了句:“再說了,帝京中欣賞我的兒郎,也不在少數。我並不辱沒他,難不成他還因此而介懷不成?”
裘心嫻:“……”
很好,這說法她也是大為震撼!
但,該死的有道理啊!
他希恒是帝京雙絕之一,而人閭丘清雪也是貴女翹楚!
她便轉移了話題:“你馬上就要嫁給他了,緊張不?”
若是麵對別人,閭丘清雪未必會說實話,但是裘心嫻,她直白回答了這個問題:“確實有些緊張的,不過你來陪我,好像也沒那麼緊張了。”
裘心嫻頓時笑起來。
接下來,閭丘清雪也開始很忙。
來給她添妝的人實在太多了,擠得閨房都裝不下,裘心嫻便把位置讓出來給其他人了。
如此一個忙碌,閭丘清雪哪裏還有時間緊張。
一轉眼,日漸黃昏。
丞相府這邊,希恒準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