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失,本有的繁華終究被人心中那無盡的貪婪所塗抹,走向下一個血腥過後的繁華…
現如今,時間的齒輪,距離那黃金盛世,又悄然轉動了五千餘年,在這看似漫長的歲月步伐裏,變幻了數次春秋,這正是百穀國統一四荒的六百一十一年。
暮春的早晨,淡淡的霧氣環繞在人群稀疏的街道,一抹嬌陽的光輝印在有如鐵築一般城牆之上,讓人在這威嚴之地突兀有爽快的感覺。
這座城市,便是百穀國的軍事重地“天幕城”,天幕東西二麵有大川“冥水”“辰河”,河旁有“霧靈”山脈,山勢高聳陡翹,又有百穀道家第一宗門“玄火宗”成立於此,北麵直指百穀皇城“太吾城”,而南麵卻與三百年前中興而起得大國“赤明”接壤。而且地置天險,在百穀境內一直流傳著:“天幕墜,百穀危。”的俗語,百穀國一直派遣軍隊與玄火宗一並嚴守此城,因此,天幕城是百穀國中繁華僅次於太吾城的存在。
“站住!”一聲大吼,打破了這一瞬的寧靜,一群家丁打扮的男子撞散了晨霧,向以往一直無人問津的小道上追來。被他們追著的,卻是兩個看起來不到十歲得小孩。兩人衣服破爛不堪,其中一個小些的孩子裸露出的皮膚上有數條鞭子抽打過的痕跡,而另一個年長些的孩子嘴角也流出了絲絲鮮血,可他卻一直拉住那個小些的孩子,小小的臉已因為跑的太久而發白,依然咬著牙,毫不停留…
那群家丁後麵,是一頂八抬大轎,轎身鮮紅如血,轎底雕刻著一些奇怪的咒文,經過這奇怪的咒文裝飾,這轎子隱約透出一股震懾人心地力量。
“娘的,這卑賤的奴狗,中了‘螫毒’還這麼能跑。”一個家丁氣喘如牛,報怨一般地說道,他似乎忘了,自己也不過是一隻狗罷了。
“就是,等老子捉了他,一定要把他腳趾全他娘的剁了喂我家大狼(狗)!”一同追著的一個大胡子也是氣哼哼的說。
那小孩特別機靈,一見狹窄的巷子就閃身進去,盡走著那大轎不好進入的路。饒是家丁力大步穩,一路上也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今日的天幕城不知為何特別的寧靜,以往早已開門的店鋪和茶樓的門也緊緊的關著,兩個小孩一路跑去,也少了鬧市那般的阻礙,與家丁的距離也漸漸遠了。又到跑一個三叉路口,大些的孩子突然停住了步子,小些的孩子止步不及,撞上了大些的孩子的後背,那孩子一個踉蹌,“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本就蒼白的臉一瞬間變得死灰,呼吸聲也沉重無比,身子不聽使喚的向前倒去。後麵那個小些的孩子回過神來,一伸手接住了他的身體,出手居然快捷無比,如同一個身懷絕技的高手。緩過身子的大孩子錯愕地看著他,身子不住地顫抖。
一陣沉默後,大些的孩子還是開口了:“你…還說沒有拿嗎,小夜?”說完就是一陣咳嗽,口角又流下了一縷血絲。
小夜埋著頭,不敢直視大孩子的眼,低聲道:“大哥,對不起,我……”
“你那有對不起我…”大孩子的語氣有些憤怒,打斷了小夜的話,小夜身子不由地一顫。“你對不起的是牧兒,你這二哥當得不錯啊,為了一己私欲,讓三弟擋罪跳崖!不錯!不錯啊!”大孩子目光忽地凶狠起來,盯著這個自己一心保護的二弟。“不,不是的,大哥不是的,我不想這樣的,我不想……”聲音越來越小,仿佛心中的底氣不足,又是一片沉默,小夜“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頭埋的更低了。
“你不必給我下跪,從今日起,你我二人…”大孩子看著跪在地上的二弟,眼中閃爍著一絲不察覺的痛苦,抬起左手指著前方的一條叉路,那一句話,還是說了下去,沒有停滯:“從此恩斷義絕!你滾吧,滾得越遠越好!”是那樣的絕別…
小夜的頭轟然抬起,望向那個自己的大哥,突然覺得他離自己那麼的遠,又是那麼的陌生。
“他早就知道了,他現在一定想殺掉我吧,他永遠不會原諒我吧,他不再認我這個弟弟了,我錯了,我錯了…”好像有一點光亮,在自己的前方,他想用力抓住它,可就在他接觸到的那一刻,瞬間,熄滅,黑暗吞噬了一切,他突然很害怕,想大喊,想大哭…終於――他顫栗的身體頓了頓,站了起來,向大孩子所指得那條路走去,一步一步,拉遠了兩人的距離,似乎下定了決心,停下了步子,用力握住的拳頭慢慢鬆開,滑落出一隻四方的玉印,砸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好,那後會無期了,大哥…!”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起伏,沒有回頭,又複向前走去。
一滴眼淚,悄然劃落,在腳下的花瓣上,碎了。
“小夜,我知道好言說服不了你,你一定會怪大哥這麼絕情吧,好好活下去,我已經丟了牧兒,不能丟了你…”澤羽怔怔的看著龍夜的背影,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