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鬥爭中,牽涉到的不僅僅是你,我,東院李家,李亦衡家族,程老爺子,項家,還有更多的人,象葉添的企業,李新閱家族,宋家,包括黑社會。李亦衡絕對是個厲害的人物,這場鬥爭,或者她能改變局勢。小慧,所以,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一直不太願意去說什麼了嗎?即使我說出來的,很多也不一定是真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項鵬一樣,我有我要保護的人,我一直不想妥協,所以也隻能真真假假。”
溫瀾換了一個姿勢,雙手緊緊的捂緊心口,慢慢的她就趴到了地上。好久後,她才扶著地麵慢慢的坐起來,“小慧,你很好奇李宗凱對我的感情吧。說實話,連我自己都迷惑了。是真的還是假的?這些其實也沒那麼重要,情情愛愛,恩恩怨怨,總是要死在時光裏。”
她衝著鏡頭微微笑了笑,又說:“你可能一直很困惑,你為什麼會一直出現在項鵬身邊?除了有棋子的價值,可能你也溫暖過他吧。你和他,在某些時刻,都一樣,是孤獨的,為世人所不理解的。這些共性,讓你們有所牽連。但是,你聽我的,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你和他之間這點共性,能給你一時半刻的溫暖就很好了,他偶爾還會念著你的不一樣。時間若牽涉得太長,你不但會失望,還會絕望,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小慧,不要再去追問什麼所謂的真相了,這不是你能做的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的任務已經快要完成了,隨著我回到美國,你應該也可以離開了。”
我吸了吸鼻子,溫瀾,我會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正如你所說,情情愛愛,恩恩怨怨,總要死在時光裏。我還要活著,我要給我女兒希望,我還要照顧楊美嬋。
溫瀾又沉默了,抬頭時她定定的看著鏡頭,就象坐在我麵前看著我一樣,“我曾經想,如果我隻能再活一天,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我覺得,我現在就可以好好的想一想了。小慧,如果隻有一天我想回家。回到那個我兒時的家,靠著那株老桃樹,望著天邊雲卷雲舒。我想再看看我爸蹲在池塘邊丟草喂魚的樣子,我還想再看看我媽一邊甩著衣服一邊埋怨我爸把衣服弄得太髒。人世間最圓滿的事情,在我看來,是幼年父母雙全,成年家庭幸福,老年兒孫孝順。所有的富貴榮華,繁花如錦,都是假象。心安定,人生就定。而我,好像都不曾得。所以,小慧,你替我幸福吧。你一定要明白,你從男人身上賺再多的錢,都沒有用,錢買不到安定,快樂以及平靜。”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看向鏡頭時,又是一臉的平靜,“小慧,竟然還想和你再多說一點。我們從小到大的關係,並不算太好。好在,在關鍵的時刻,你總是向著我,每每如此。你有沒有發現在你心中,親情是占了第一位的。我溫瀾,為有你這樣一個姐姐感到幸福。我從前總說,人生之路,錯了就不能再回頭。現在我還想告訴你,你還年輕,洗盡鉛華,從頭再來。”
DV播到這裏終於停了,我咬著唇,任由淚水在臉上肆虐。那時,溫瀾還不知道自己會死。那時,我以為千難萬險總有脫離那一天,我們姐妹還能把酒言歡。
最終那一刻,溫瀾推開李宗凱。我一直覺得,可能在溫瀾的潛意識裏,還是對李宗凱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過的情義。現在我感覺,更深層意義還在於,她對這場zheng治鬥爭最後的奮力一搏。她死了,李宗凱或者才能改邪歸正,做點象樣的事情,不隻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太子dang。也隻有這樣,他才能獲得他的zheng治資本,在這樣複雜紛爭的局勢裏,遊刃有餘。溫瀾說得對,對人民而言,能做事的人才是有用的人。
夜越來越深,楊美嬋熟睡著,我坐在客廳淚濕了又幹,幹了又濕。溫瀾,春天又來了,你家池塘邊上的那株老桃樹,肯定又開滿了桃花。等來日我回了家,坐在桃樹下,替你望一回花開花謝,雲卷雲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