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深知已經不可能了。
在楚柔看來，她與黎逍也就隻是僅僅見了幾麵，或許當初的黎逍會受於楚帝壓力，不得不娶她為妻。
而現在，形勢逆轉。
他為新帝，自可隨意廢除那個虛幻不切實際的婚約。
她的目光似是穿過了那片喧囂的天地，看到了那位鮮衣怒馬的少年。
他已然長大，越發清俊挺拔，眉宇間肅殺漠然，令人望而生畏，明黃龍袍加身，手持天子劍，掃蕩天下，莫敢不從。
“好多年不曾相見了，你已經變了。”
她輕聲呢喃，嘴角微微揚起，俏臉含笑，清麗脫俗，讓人看了不由發呆。
“此刻的你，想必已經登上了那個位子了吧。”
“新朝帝主。”楚柔眸光漸漸黯淡，像是死寂枯萎的花朵，不複往時的活潑豔麗。
亡國公主，命如草芥，身如浮萍。
如今，不過是輪到她楚柔了。
“公主…我們…我們逃往別處，一定會沒事的…”從小隨她長大的丫鬟小燕子哭叫出來，在哀求她，聲音發抖，不願見到那個絕望下場，卻難以挽回她的決意。
“小燕子。”她突然出聲，扭過頭看向小燕子：“你走吧，換個身份，找個好人家替我活下去吧。”
“公主…我不要…我願同你一起的。”小燕子哭著喊著，抓著她的手，這是她第一次抗拒主子的決意。
“同我一起？不過是多死一人罷了。”楚柔輕歎，推開小燕子抓著的手，問道：“你以為我能逃去何處？大勢去矣，天下雖大，卻已無我的容身之地。”
“你走吧，這是我最後一次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她語氣決然，沒有絲毫感情，令得小丫鬟哀然不語。
“公主……”
見她如此決然，小燕子眼睛通紅，低頭俯身跪下磕頭，不禁失聲痛哭。
小燕子下城樓離去了。
此時楚都城早已無人守城，她先前就知道大勢定矣，將滿城將士遣散，不願見到大楚最後的士卒被有心人迫害殺良冒功。
“父皇…柔兒好累啊，還是你在好，柔兒可以什麼都不用考慮。”
“楚朝最後的忠義誌士見您去了，柔兒不願見到百姓受害，故此柔兒要來見你了，這是我最後為滿城百姓所能做的了。”
“父皇…柔兒想你了。”她最後輕語，帶著落淚點燃了一把大火。
楚都城北門城樓上瞬息之間燃起了熊熊烈火，燒盡了楚朝的餘暉。
……
黎朝北都，皇宮禦書房內。
“皇上，楚都城收複了，隻是…”
一名侍衛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無比恭敬地說道，但他的聲音發顫，低著聲。
“隻是…前朝公主素心…她自焚了”那名侍衛重重將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
“她死了？”
聞言，身著明黃龍袍的男人一頓，目光一凝，垂落在跪在地上的侍衛。
侍衛渾身止不住顫動，隻覺得一股莫名的殺意襲來，壓得喘不過氣。
“是的。”侍衛不敢多言，低頭應道。
“罷了，下去吧。”男人麵無表情，似乎沒有絲毫反應，不為所動。
“是。”侍衛鬆了一口氣。
許久，禦書房便再次寂靜了下來，男人久久不曾回神，他臉色複雜，聲線很低。
“楚柔，我何時說過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