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馬上就二十三歲了,感歎這二十幾年時光易逝對我來說並不算驕情。
二十三年前,在一座低矮的茅草屋裏母親生下了我,沒有人悉心照料,沒有有營養的食物,因此也沒有奶水喂養我,身體的孱弱讓母親不得不把我送去奶奶那裏,由單身的大伯和奶奶來撫養我,直到我七歲到了該上小學的年紀。
在我的記憶裏,我的童年是灰色的,或許這樣說有點言重,畢竟奶奶和大伯很疼我,但那時奶奶已經雙目失明,大伯每天起早貪黑做地裏的農活,我一直與孤單作伴,春天數著樹莓能有開花發芽結果,夏天捉來知了裝在玻璃瓶裏看著它們從活蹦亂跳到不能動彈……
由於家住在高山上上學不方便,小學期間我又被送到陌生的小姨家,要到寒暑假才能回家,每次到了要上學的時候我就不想走,而母親總是嚴厲地把我趕走,眼巴巴地看著弟弟妹妹可以留在母親身邊,而我又要在遠方受著小姨姨父不公平的對待以及表妹和其它小夥伴的欺負,從那時起我對母親充滿的恨意,也許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曾經深深地恨過她,我也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就是從那時候起我特別害怕孤單,倔強,偏執也成了我性格中很多的一部分,可我一直喜歡讀書,從小到大學習也不錯,每次難過,生氣的時候我就很用心地寫字,單薄的紙下的桌子都能被我刻下痕跡,有時難過了就用頭磕在牆上,直到我知道了“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後來為了方便我們姐弟三個上學,父母輾轉搬了好幾次家,使得本來就拮拘的家境更加捉襟見肘,父親不得不長年在外打工,有時幾年都難得回來一次,家裏裏裏外外的活全都落在了母親一個人身上,少不更事的我們從來沒有為母親分擔過什麼,雖然我年齡最大可在家幾乎不做家務,每天放學除了做完作業總喜歡四處找些《少年先鋒隊》之類的書看,母親從不因為我偷懶而訓我,反而會為我在學習而欣慰地笑著,哪怕她再苦再累,正因為她的“縱容”我在小學時便看完了《平凡的世界》,徜徉在書的海洋裏,隨著故事的情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隻字不識的母親開始總關切地問我怎麼了,她的擔心反而讓我竊喜,表麵淡淡地說沒什麼,自從有了書籍做我精神食糧我變得更加獨立,同學們都害怕的寄宿中學卻是我心中理想的自由天地,兩個星期才回一次家,剛上中學的一個星期六到家時,母親親熱地對我說這麼長時間不在家心裏挺空的,我冷冷地說我不在家你心裏會空嗎,轉身就自己玩去了,不理會母親黯然的眼神,我想我走的越遠越好。
初中很快畢業了,許多同學沒等畢業就早早地出門打工,我因為中考失利分數剛好隻夠上二中,心裏萬分難過,覺得是老天對我不公,也害怕那麼早就出去打工,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一個晚上對我抱有很大希望的父親因為一件小事終於暴發了他的怒火,對我狂風驟雨般的訓斥了一通,憋了十幾年的委屈和不屈終於在那一刻隨著淚水噴湧而出,在那個漆黑的夜晚我衝到了曾無數次駐足的深潭邊上,歇斯底裏地放聲大哭,母親從後麵連滾帶爬地跟了過來死死地抱住我用哀求的口吻要我不要做傻事,訴說著這些年對我內疚對我的心疼,並說已經準備好了讓我上高中的學費生活費……
上高中的那天下著暴雨,母親堅持要送我,扛著裝有我所有行李的箱子,瘦小的身子和笨重的箱子顯得那麼不對稱,在泥濘的山路上幾個趔趄險些將她跘倒,看著她的背影,我的鼻子忍不住一陣陣地酸湧,終於上車了,我坐在班車著後排,車子漸行漸遠,看著母親伸長著脖子,淚終於靜靜地淌下來了:媽媽,我走了……
高中我學習更加用心了,課餘看看課外讀物,累了也會想起媽媽,可是不管怎麼想,記憶裏隻有她對我嚴厲時的情景,還有沒有母親愛護的童年,依然抹不去對她的怨恨,在離家遙遠的高中校園,我變得更加孤單,自卑,很多時候一個人麻木地在成群結隊的人中穿行遊走,或者一個人埋在厚厚的讀物中,可總是容易走神,所有的精彩都不再能讓我痛哭或者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