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黃孛率領眾人趕到薑咀孜鎮南三裏外的防禦陣地時,戰鬥已經停息,在距離獨立團陣地前大約二百多米開外密密麻麻排列著成千上萬的太平軍,估計最少得有幾萬人,一麵繡著“梁“字的黃底鑲紅邊的長方形軍旗立在中軍,其中還摻雜著幾麵王金奎的軍旗,鬥大的王字離老遠就看得清清楚楚。幾條縱橫交錯的河道分布在兩軍四周,把戰場擠成啞鈴型,戰場中間布滿了被炸死的殘骸,有蓄發的太平軍,還有寫著兵勇字樣的綠營兵,一麵冒著硝煙的綠營兵軍旗孤零零地斜插在大地上,大地好像被犁過似的,到處坑坑窪窪。
黃孛跳下馬跑到畢天鬆身旁問道:“天鬆大哥,怎麼回事?戰場上怎麼還有綠營兵的旗子?”
“團主,這些太平軍並不是衝著我們來的,而是追擊一支綠營兵,為了咱們的自身安全,我們隻好攔下太平軍,你看,”畢天鬆回頭指著薑咀孜鎮東南角方向說道:“那裏有一千多被我們救下來的綠營兵,要不是咱們提前挖好防禦陣地,估計連咱們都得交代在這裏。”
黃孛急忙回頭瞧看,果然見一群殘兵敗將坐在臨時搭建的營寨裏休息,聶軒轅正和一位綠營遊擊談著什麼,於是轉過身繼續觀察對麵的太平軍,問道:“天鬆大哥,那麵繡著‘梁’字的旗子是誰?”
“太平天國禱天義梁顯新,他在太平天國也算一位高級將領,不知為何竟然打到這裏了,還和王金奎勾結在一起,”說到這,畢天鬆笑道:“團主,這王麻子還真他媽有命,關進籠子裏也能被他逃脫,現在人家已經魚入大海,龍出升天,想再抓住他可不容易嘍。”
“嘿嘿,那他得分碰見誰,我就是他的克星,就是鑽進老鼠洞裏我也用水給他灌出來,”說完,黃孛剛想站起身,被畢天鬆一把拽回說道:“團主,對方有火炮,射程比咱們榆木炮遠,你得小心點炮火。”
“放心吧,我早看見了,不就是十幾門破土炮嗎?這麼大的地方若是被幾塊石頭砸著那可夠倒黴的,”黃孛大咧咧站起身說道:“現在離天黑還有半個時辰,估計對方趁天黑之前隻能發起一次進攻,天一黑就讓兄弟們抓緊時間埋設地雷,要把那一百多顆地雷當做見麵禮全送給太平軍,咱們隻留下幾顆過河錢即可。”
這次畢天鬆率領的五百火槍營隊員攜帶著彈藥可是不少,老耿頭知道黃孛遠離老家補給不易,除了一百多顆地雷外其餘的彈藥全都配備了五個基數,要不是為了趕時間,老耿頭恨不得派一支車馬隊給黃孛輸送彈藥。
黃孛離開前沿陣地來到大營,聶軒轅急忙帶著那名綠營遊擊迎了上來,隻見綠營兵遊擊幹淨利落給黃孛打個千兒,激動地說道:“多謝黃大人救命之恩,卑職何大清給大人請安,昨日王金奎勾結發匪突襲我營寨,我們一路撤退跑到這裏,兩千弟兄已經戰死,要不是機緣巧合碰見大人,剩下的這些人馬都得完蛋!”
“嗬嗬,”黃孛見此人說話幽默忍不住笑道:“你起來吧,不知何遊擊是誰的手下?”
何大清爬起身恭恭敬敬說道:“卑職在甲三大人手下掛職瓦埠站綠營兵遊擊。”
“噢?那你知不知道太平軍要攻打廬州府?”
“大人,從昨日開始,那裏就已經打成一鍋粥了,本來我跟王金奎談好了,要共同保護好廬州府北麵的安全,誰知道他中途變卦,深更半夜勾結長毛襲擊我們營寨,要不是我們剛剛補充了戰馬,估計我們這支隊伍一個人也跑不出來。”
“你見到王金奎了?”
“見到了,他說剛從鳳陽府跟黃大人談完軍務,準備回來召集自己的部下投靠大人您,我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要不也不能吃這麼大的虧。”
靠,真他媽又壞又狡猾!黃孛暗罵一聲,接著問道:“何遊擊,據我所知那陳玉成有十萬之眾,袁大人從哪調來這麼多兵力來抗衡太平軍?”
“大人,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袁大人已經四下派出信使調集人馬到廬州府會戰,沒想到黃大人這麼快就趕到這裏,實在讓卑職佩服!”
黃孛見此人知道的情報不少,於是帶著何大清和聶軒轅朝大帳走去,還沒等走進大帳,就聽陣地前傳來轟隆隆的炮擊聲,嚇得何大清急忙站住腳驚慌說道:“黃大人,對方人多勢眾,要不咱們再往後撤一撤?”
黃孛眺望著遠處硝煙四起的戰場,自己都覺得可笑,本應該是盟友的卻變成了敵人,敵人反倒變成同盟,造成這種結局的雖然跟自己有莫大的關係,但是真正撬起這根杠杠的竟然是王麻子,真是天道不測,造化弄人!見何大清驚慌失措的樣子嗬嗬笑道:“何遊擊,對方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再多也不能人騎人往上衝,那戰場每次隻能容納幾千人,他們來多少咱就吃多少,你說是不是聶遊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