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太爺,黃孛可算是鬆了口氣,急忙讓張小虎帶著自己去見王金奎。
王金奎被關在一間廂房裏,門口有兩位張家的家將看護,張小虎領著黃孛、邢師傅、老簾頭走進屋內,見王金奎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黃孛讓張小虎給王金奎鬆綁,自己偏腿就上了炕床,說道:“小虎,你忙你的去吧,別忘了肉烀熟了給我們老少爺們端兩盤來,我要跟俠義滿天下的王先生煮酒論英雄。”
黃孛和王金奎隔著炕桌麵對麵坐著,邢師傅和老簾頭站在門口,兩人都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你就是六安的黃孛?不像,太不像了,”王金奎搖頭歎道:“年輕英俊,玉樹臨風,臉上要是有道傷疤會更好,可以彌補你不成熟的缺陷。”
黃孛能說會道分跟誰,像王金奎這類人黃孛提了一百個小心,要不當初也不能用臭襪子堵住苗長春的嘴,見對方張口就開始展開心裏攻勢心中一凜,針鋒相對說道:“王麻子,不用在我麵前說沒用的,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就是饒過苗沛霖我也不會放過你,因為我不允許有你這種跟我暗地裏搶天下的梟雄活在世上,我可不是曹孟德,跟你煮什麼燒酒論什麼狗屁英雄,你死定了!”說著黃孛轉頭對邢師傅和老簾頭說道:“你倆聽好了,如果今日我說出一句饒恕王先生的話你倆立刻砍下我的腦袋當球踢。”
邢師傅和老簾頭聞聽立刻挺胸抬頭朝黃孛行個軍禮,看得王金奎暗吸一口涼氣,不是因為黃孛的話狠,而是驚詫於邢師傅和老簾頭奇特的反應,憑自己的閱曆竟然看不出一點出處,隻好不露聲色靜靜看著黃孛,心說我就不信了,憑我王金奎手裏掌握的籌碼還鬥不過你個毛頭小子?
兩人於是像鬥雞似的互相對視,比拚意誌,較量毅力,瞪得黃孛眼眶發澀,累得王金奎麻子直冒光亮,直到張小虎和他二叔端著酒肉進屋才打破僵局。
張小虎見王金奎已經被鬆綁,並且和黃孛麵對麵坐在一起,誤以為兩人已經談開,便把兩大盤肉食全都放在炕桌上笑道:“黃大人,王大哥,你倆慢用,吃完了外麵還有。”
黃孛順手端起一盤馬肉遞給邢師傅笑道:“你王大哥是素食主義者,他不吃這東西,還是讓我這兩兄弟替你王大哥享受。”
“嘿嘿,黃公子有所不知,自從見到聲名顯赫的黃大盜之後我突然變了喜好,從今往後我不僅吃馬肉,我還要吃人肉!”王金奎一把奪回馬肉,含沙射影冷笑道:“張小虎,你之所以走到這步田地,都拜托黃大人的恩賜,因為那丟失的糧餉就是他所為!”
黃孛聞聽心中一驚,自忖這王金奎眼睛夠毒的,憑空猜想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要是不把他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剛剛攏絡的人心瞬間就會土崩瓦解,急中生智拍手大笑,說道:“‘笑八方’不愧是長毛和撚軍的鷹犬,連這麼機密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不知孫奎心給了你多少好處?”
王金奎說的再準也是猜測,哪有黃孛知道的透徹?信手拈來一條內幕就震得王金奎目瞪口呆,黃孛根本不給王金奎一點機會,步步緊逼說道:“王麻子,現在不僅丟失的糧餉在我這裏,連帶著孫奎心部幾萬人馬都歸降於我,這叫福祿雙全,人財兩得!”
趁著王金奎愣神的工夫,黃孛一把奪回馬肉遞給聽傻眼的張小虎接著說道:“都說你王麻子腳踏八隻船,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八麵玲瓏,不知你勾引同窗好友李熔鑄老婆水桃時說的是什麼人話?”
王金奎聞聽登時麵色蒼白,直眉瞪眼!
“都說你是大善人,慈悲之懷惠及兩河四州千家萬戶,不知你花錢雇凶滅李家十三口行的什麼善?”
王金奎已經汗流浹背,嘴歪眼斜!
“王麻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因為你已經是個將死之人,跟一個即將死去的人說點心裏話也算是一種告白,為了讓你死的瞑目,我還可以給你透露點秘密。”
黃孛哪有閑情說這些?純粹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就想從精神上徹底打垮王金奎,好套取王金奎心中的秘密。
“王麻子,李昭壽是我殺的,因為他是太平天國的敗類;正紅旗的蒙古鐵騎都統伊興額是我殺的,因為他是朝廷的鷹犬;‘人屠’賽張飛是我殺的,因為他自喻武功天下第一被我的手下一棍子砸成肉醬;小諸葛苗長春是我殺的,因為他坑蒙拐騙,無所不至,被我活活吊死在一棵歪脖樹下;”黃孛撕塊肉喝口酒,輕蔑地看著王金奎,傲然道:“現在輪到你,下一個就是苗沛霖,再下一個就是敢跟我作對的任何自以為是的人,不管他是姓洪還是姓愛新覺羅,隻要他想騎在天下蒼生的脖子上作威作福我就全都趕盡殺絕,還我華夏一個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