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妓一句話猶如黑暗中炸響的一聲響雷,穿透瓦脊刺入心肺,連對屋潘立勳的鼾聲都掩蓋下去,驚恐得王春梅兩眼發直,張大嘴半響沒說出一句話,木偶似的呆傻地直視歌妓,直到歌妓冰涼的手碰到自己的臉上才驚醒過來,兩腿發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搖晃著長辮子瑟瑟發抖。
歌妓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把王春梅嚇成這樣,望著嚇傻的王春梅一不做二不休從牙縫裏又擠出一句話:“妹子,你要是不想見到你的親人就當姐姐沒說這話,天亮之後姐姐願與你共赴黃泉!”
屋裏一時陷入寂靜當中,直到外麵傳來梆子聲才打破沉默,王春梅戰戰兢兢說道:“姐姐,我做夢都想著我姐姐,早盼著他不得好死,可是咱倆一對弱女子如何才能殺死這畜生?我連一隻雞都沒殺過啊!”
“妹子,你要是害怕的話讓姐姐來,你給我找把刀,到時候你幫我用枕頭捂住他的嘴,趁著他熟睡的工夫我要親手殺死他,一刀不行就兩刀,兩刀殺不了再來第三刀……”
“不行姐,你不知道啊,”王春梅臉色蒼白擺著雙手哆哆嗦嗦恐懼道:“潘立勳力大無窮凶惡得很,他連一頭牛都能活生生摔死,咱倆就是捅上十刀都難逃一死,不行,絕對不行!”
王春梅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一口回絕了歌妓的提議,屋裏小油燈發出暗淡的光線像鬼火似的陰森森窺視著的二人,兩人都禁不住打個寒顫,屋裏轉瞬又沉寂起來,靜寂的比剛才還恐怖。
也許受環境感染,一向口出狂言的歌妓慢慢陷入絕望,少頃嚶嚶頹泣起來,哭聲即悲傷又充滿絕望,如萬箭穿心刺向王春梅,疼得王春梅一哆嗦,不知從哪裏來了一股力氣,突然爬到歌妓身前,趴在歌妓的雙腿上赫然道:“姐,要不咱倆毒死他?”
聽到此話,歌妓猛然抬起頭,一把抓住王春梅的手反問道:“怎麼才能毒死他?”
“他每次喝酒做完那事……”王春梅說到這臉騰地紅了起來,平靜一下情緒接著道:“他都要飲水,咱倆提前將毒藥下在茶水裏,我估計能成。”
歌妓沒想到在自己絕望之時膽小如鼠的王春梅竟然想出這主意,激動地問道:“你有毒藥?什麼藥?毒性大不大?”
王春梅搖頭說道:“我沒有,可是灶房旁的豆腐坊裏有鹵水,有一次我不想活了差一點喝了鹵水,若不是被作坊裏的師傅看見了救我一命,奴婢早已命喪黃泉,姐姐說行不行?”
歌妓哪知道行不行,為了殺死潘立勳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頷首道:“反正是死,咱倆就豁出去跟他拚一回,若是不成咱倆在陰曹地府變鬼也不放過他。”
女人多數膽小怕事,但是一旦拿定主意比男人還要果斷凶很,因為女人在麵對傷害時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手段就是避實擊虛劍走偏鋒,故而發起飆來比十頭猛虎還可怕。
此時的王春梅就是如此,言罷站起身悄無聲息走出偏房,過了大約一盞茶工夫拿著一隻茶壺返回室內沉聲道:“姐姐,我在涼茶裏倒進一大杯鹵水,怕藥性不夠我又放進一些蟑螂藥和老鼠藥,保準這個畜生喝完之後立刻見閻王。”
“妹子,既然你說這潘立勳牛高馬大皮糙肉厚,為何不再多放些鹵水?萬一沒毒死他我們連死的機會都沒有了!”
“姐姐有所不知,這鹵水味道大著的嘞,要是放多了恐怕被他聞出來。”
正說著對屋突然傳來潘立勳的叫罵聲:“他娘的人都死哪去了?還不趕快給我送壺水來?”
冷不丁一句話沒把王春梅嚇得丟掉手裏的茶壺,心頭禁不住又開始怦怦狂跳,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還沒等緩過神來就聽潘立勳下地的聲音,唬得王春梅三魂出竅,頭暈目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偏房走進正堂,低著頭雙手遞上茶壺。
赤身裸體的潘立勳晃蕩蕩地接過茶壺,“咕咚、咕咚”【牛吸鯨飲】一口氣喝的一幹二淨,突然把偌大的空壺直接砸在王春梅的頭上罵道:“操,你個該死的騷蹄子,死哪去了?再不來我就撕裂你的****讓你連女人都做不成!”
話音剛落,遠處驟然傳來一陣猛烈的炮擊聲,驚得潘立勳也顧不上被砸得滿臉是血的王春梅,晃晃悠悠走到床前穿上一條短褲,從牆下摘下大砍刀奔著王春梅衝來,嚇得王春梅也顧不上頭上的疼痛驚恐地逃出臥室,等跑進偏房關上房門才知道潘立勳目標並不是自己。
“他奶奶的,趕緊將臉洗幹淨了上床等我,等為夫回來再好好陪你玩玩。”
潘立勳趿拉著鞋,袒胸露腹拎著大砍刀趔趔趄趄走出房間,少頃消失在夜色當中……
等確信潘立勳走遠後,王春梅一下子撲進歌妓的懷裏嚎啕大哭,恐懼的釋放瞬間連帶著歌妓也淚如雨下。
望著滿臉是血的王春梅,歌妓急忙掏出白絲絹為王春梅擦拭血跡,然後用染成紅色的香帕裹住傷口說道:“妹子,別哭了,你沒聽到炮聲嗎?看來獨立團今晚就要打進潘家大院,咱倆還是趕快找個地方躲藏起來,萬一他回來了我們都將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