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孛笑了笑趕緊仔細觀察,徐立狀在旁邊指點。
“三河尖有兩道城門,眼前的是南門,你們這裏一打響徐家軍就開始功打他的後門,爭取在他們沒上船之前就消滅潘家父子和苗長春,省的浪費你們的彈藥。”
黃孛放下望遠鏡指了指西門強低聲道:“老頑童,我這位兄弟的小姨子被潘家父子抓進去當小妾,到時候別打紅眼了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再說,那‘小諸葛’苗長春是那麼好對付的?到時候別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騷。”
“去你的烏鴉嘴,”徐立狀輕輕打了黃孛一拳,隔著黃孛小聲問西門強,“喂,小夥計,你小姨子是給潘凱當小妾還是他兒子潘立勳?多大了?”
西門強可不敢像黃孛那樣沒大沒小,恭敬道:“徐州主,她叫王春梅,剛過十六,給他兒子潘立勳當小妾。”
“作孽啊!這方圓幾百裏被潘立勳這個驢操的禍害死不知多少了,虧得你們現在來,再晚來幾個月估計連屍體都找不到,”徐立狀搖頭歎道:“今晚我們幫你把小姑娘救出來,你自己也爭口氣,等一會下遊駛來一百艘戰船,它們就停留在這片水域,你一定要把他們趕到下遊去,有沒有信心?”
“徐州主放心,到時候一艘不剩全都趕走,誰不聽話我就讓他見王八!”
“好好,那你就在這裏先監視一會,等船隊到了喊我們。”說完縮回身子仰臉朝天躺在土坡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口袋倒出一把花生米開吃起來。
黃孛見狀收起望遠鏡爬到跟前伸出手笑道:“老頑童,咱倆倒底誰身上的好東西多?”
徐立狀斜愣著黃孛一眼,慢騰騰遞給黃孛一把,又從懷裏掏出一根臘腸晃了晃說道:“你說呢?”
氣的黃孛一把奪過來掰下一半,剩下的仍給徐立狀,兩人嬉笑打鬧哪有一點三軍統帥的樣子?看得眾人掩口嗤笑,吃飽喝足又迷糊一覺才被西門強叫醒。
“團主,團主,來了。”
兩人急忙爬回土壩,但見兩排戰船正有序地駛入碼頭,按東西方向沿著河岸排成一排足有兩裏多。過不多久,從最大一艘戰船上走下幾名穿著團練服飾的首領,與迎麵從城裏走出的一大群人彙合在一起,離得遠倆人隻能看見對方互相抱拳寒暄,根本聽不清說些什麼。
黃孛趕緊把望遠鏡遞給徐立狀說道:“徐爺,看看人到齊了沒有?”
這回徐立狀不再跟黃孛客氣,舉起望遠鏡認真觀察起來,過了片刻說道:“都到齊了,除了你要的那三人外,還有苗佩林的水師大將湯瘋狗、潘塏的妹夫李熔鑄。”
別看徐立狀已經六十多歲,耳不聾眼不花看得清清楚楚,聚集在碼頭上的眾人正事潘家父子和從高塘鎮逃到這裏的苗長春一眾人。
三河尖潘家大院會客廳,一張圓形飯桌堆滿了大碟小蝶,周圍圍坐著六人,潘家的太上皇潘塏坐在朝東的主位上,靠左側是自己的親妹夫李熔鑄和大兒子潘立勳;靠右側則是苗長春、高塘鎮周元丹和剛剛趕到的水師戰船大將湯瘋狗。
身著紺色長袍馬褂的潘塏頭戴燈籠紋如意帽,右手的小指上留著一寸多長的指甲,一邊剔著三尺胡須一邊和顏悅色說道:“長春,一百艘水師戰船已經到位,這回可以安心地在三河尖大展身手了,可千萬別偷偷地中途溜回壽州撇下我潘家不管,咱們現在可是一個繩子上的螞蚱,丟一個剩下的也好不哪去。”
“嘿嘿,老爺子說笑了,那六安的黃孛胃口大著的了,不把他掐死在萌芽當中淮北所有的大戶都沒好日子過。”苗長春嘴上說的漂亮,其實內心還真有此意,隻不過被表麵一團和氣的潘凱點破隻能挑好聽的話搪塞對方。
“苗先生,我們路過三岔河河口時看見了徐立狀的坐船,”緊挨著苗長春的湯瘋狗被苗長春一句話提醒,趕緊道:“這老不死的過河會不會跟黃孛的獨立團勾搭在一起?”
苗長春沉思半響道:“按道理不應該,那黃孛可是六親不認的主,打著朝廷的旗號專殺各地大戶,那徐立狀別說跟他沒有半點關係,就算沾親帶故的黃孛也不會放過他,他不至於拿徐家千萬的資產冒這個風險吧?”
這回苗長春可看走眼了,徐立狀不僅跟黃孛聯合在一起,還抱著吞並獨立團的野心。
長得文質彬彬的李熔鑄接過話奇道:“長春先生說的有道理,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朝廷為什麼任由他如此胡來而不拿他是問?咱淮北這麼多響當當的人物也沒一個像他這樣的肆無忌憚地殺人越貨?他依仗的是什麼?”
李熔鑄,子吾苦,秀才出身,雖然入贅潘家,但是為人還算正直,如果說潘家還有一個好人的話這李熔鑄還算半個。
苗長春聽完李熔鑄的話苦笑道:“吾苦兄有所不知,這黃家小兒狡猾著了呢,他所幹的一切壞事都打著朝廷的旗號,再加上朝廷裏有靠山給他撐腰,這個稅那個捐的從來不差朝廷的一文錢,把上到皇上下到小小的知縣都打理的滴水不漏,每掠奪一個地方不僅沒受到斥責反而大受褒獎,短短不到一年工夫就從一個小小的團練守備升到六安總兵,這裏的道道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