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孛一邊鼓吹著一邊打量著眾人的反應,發現在坐的除了一位靠近自己的老者無動於衷外,其餘的都露出羨慕吃驚的表情,不由得打眼瞧看此人。
此老者六十多歲,留著三縷銀色胡須,麵沉如水,旁邊還站著一位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年輕人,見黃孛注視自己用鼻子輕輕發出一聲悶哼,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被黃孛納入耳裏,急忙掉轉頭站起身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今日邀請大家在此相聚隻想告訴大家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朝廷準備把咱六安變成大清第一個試驗區,給所有耕作的大清子民免去四十年的賦稅!”
此話一出,下麵已經亂成一鍋粥,紛紛嚷嚷地吵鬧起來,吵得最凶的就屬靠近黃孛的那些身著錦衣綢緞的土豪劣紳們。而靠門口的那五位衣著樸素的平民百姓則平靜許多,每個人臉上都露出即興奮又有些懷疑的表情,看得黃孛心中暗笑。虧得自己想出這招釜底抽薪之計,否則讓這些蛀蟲打自己的土豪分自己的土地,那還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心裏這麼想著臉上還裝出一副神態莊嚴的樣子,認真道:“大家都是霍山有頭有臉的人物,既然朝廷有此善意,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黃將軍,”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站起身迫不及待問道:“給種地的人免去賦稅,那我們這些地主怎麼辦?也免去賦稅嗎?”
別看此人長得肥頭大耳,但是一句話還真的問到點子上了,黃孛也不客氣,色厲內荏反詰道:“這位仁兄如果親自下田種地的話,當然也免去你四十年稅賦!”
“你……”一句話噎得肉球張嘴結舌,鐵青著臉坐回位置怒目而視,黃孛假裝沒看見接著話題說道:“我知道大家有想法,但是朝廷這麼做有朝廷的道理,就是想讓那些饑寒交迫的饑民有口飯吃,省的一窩蜂地跟著撚匪為非作歹,朝廷也好抽出精力來對付長毛。”
“黃將軍,老朽有兩件事不明,不知能不能當麵請教?”那位對黃孛不屑一顧的老者翹著嘴輕蔑的問道。
“請!”黃孛知道正主來了,嘴角一撇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聳聳肩。
“那些泥腿子大多數都是沒有地的主,這免去四十年賦稅不知為誰免的?”
“撚匪占領霍山後這裏的大戶已逃離了七七八八,這些逃走的人不思如何幫助朝廷抵禦匪患卻為自己的一己私利置國家安危於不顧聞風而逃,雖然按大清律犯不上死罪,但是沒收田產補充國庫還是逃不掉的,我就準備用這些荒地無償地分賞給他們,雖然數量少點,但是不用繳稅維持個溫飽還綽綽有餘。”
“你……”一句話氣得老者吹胡子瞪眼,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說道:“好,好,就算你說的有道理,那免去賦稅不知朝廷的糧餉從何而來?”
“當然得靠我們自己籌募,”黃孛又開始鼓動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狡辯道:“朝廷既然免了他們四十年的賦稅,那他們打出的糧食就得優先賣給朝廷,除了留下自己的口糧外剩下的糧食朝廷可以按市麵的價格統一收購,省的某些人趁機囤積居奇,倒買倒賣,”說到這黃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針尖對麥芒直視老者說道:“任何居心叵測之人都休想從六安運出一粒糧食、一個雞子!”
“放屁,”老者聞聽勃然大怒,叫罵道:“你個每年隻有五十三兩歲奉的破武官竟敢欺負我滿族貴族頭上,當年聖主爺賜我索綽羅家族為石姓時才免去了十年賦稅,你一張口就是四十年,你以為你在金寨做的好事就沒人知道了?朝廷現在是倒不出工夫來收拾你,但是今天老夫就替愛新覺羅收拾收拾你這個毛還沒長齊的狗奴才,二毛,給我摁倒往死地打!”
黃孛這招釜底抽薪之計真夠狠毒的,一句免四十年賦稅的幌子就把霍山所有種地之人全都攬於帳下,讓霍山這些土豪劣紳空守著土地無人耕作,連囤積居奇投機倒把的念頭都掐死在搖籃當中,被康熙賜為石姓的滿族貴族後裔索綽羅能不氣憤?這跟等死有何區別?
說時遲那時快,站在索綽羅旁邊的跟班二毛拔出腰刀直奔黃孛,馬坤易見狀抽出鐵劍趕緊擋在黃孛身前,黃孛抬起藏有袖箭的左手大喝一聲:“站在!索綽羅,難道你想謀反悖逆不成?”
“哈哈哈,”索綽羅聞聽大笑,喊道:“二毛,脫下你的外衣讓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看看,啥才是主子?”
二毛聞聽三下五除二脫去外衣,露出裏麵的黃馬褂,用刀指著黃孛大聲喊道:“狗奴才,看見黃馬褂還不跪地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