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獨立團緊鑼密鼓地在金寨外圍布下天羅地網時,金寨衙門內室一盞白紗燈發出淡淡的光線,把兩個歪歪扭扭的影子斜照在石牆上。
纏著紗布低頭喝悶酒的李昭壽歎了口氣說道:“老三,明日你就別跟我去葉家集啦,你出去四處走走探探這黃家小兒到底躲藏在哪裏,順便打打秋風。”
“上哪打?這窮山惡水的就是打著了都不夠塞牙縫的。”薛之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籲短歎道。
“那也總比這麼幹等強吧?聽米一國說他手下又有十幾個開了小差,再這樣下去別說打葉家集,估計還沒見著黃孛的影子人就跑光了,到時候還打個屁!”
二人一時又陷入沉默當中,隻剩下喝酒的吱溜聲伴隨著唉聲歎氣……
過了半響,薛之元打破寂靜問道:“大哥,從探馬報回來的情報來看這黃孛暫時還沒回到葉家集,你說現在他能躲在哪裏?”
“操,我哪知道這小泥鰍躲在哪裏?要是知道了我還派你四處走走幹什麼?”
“操,”薛之元回罵了一句,“張嘴就罵人,大哥以後能不能改改你這個臭脾氣?”
“改?改個屁!狗改不了吃(屎)!”
哈哈哈……李昭壽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氣得薛之元指著李昭壽奚落道:“都說你是瘋狗,這綽號還真是不冤枉你,連自己都罵!”
薛之元對這位臉皮極厚的大哥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哭笑不得地說道:“好了,好了,你願意怎麼罵就怎麼罵,我拿你也沒辦法,但是既然黃家小兒沒回葉家集,那我們還打葉家集嗎?”
“不打吃你啊?”李昭壽撇了一眼薛之元,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放緩語氣說道:“老三啊,葉家集已有所防備,偷襲渡口奪取渡船的計劃估計不可能順順當當地就那麼容易實現,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已不多了,如果三日之內拿不下葉家集,那我們這兩路人馬隻能撤回六安等待勝保大人的援助,到時候我們手無寸功,人心渙散想吃朝廷這碗飯得受多少白眼?再說這黃家小兒不知躲藏在哪裏,如果不把他找出來早晚是累贅,多拖一日就增加一份危險,除非你能籌集到一萬多人七日的口糧,我們才能渡此難關!”
“那聯係勝保的信使怎麼還不回來,這要是勝保大人從河南出兵兩麵夾擊取葉家集還不是輕而易舉?”
“哪有那麼快?即使送到了信勝保大人還得調集人馬,準備糧草,沒有幾日根本開拔不了。”
薛之元覺得李昭壽說的都是實話,剛想開口,“轟隆”傳來一聲爆炸聲,驚得兩人抄起武器同時躥出房門,迎麵碰上前來報信的兵士,“報大帥,寨門已被敵人炸開。”
“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見人。”
“他娘的,招呼弟兄們跟我去看看。”
兩人帶著好幾百人點著火把少頃來到寨門,還沒等看清楚“啪”的一聲槍響,一名舉著火把的護衛應聲倒地,嚇得李昭壽和薛之元趕緊躲藏在門洞兩側,喊道:“敵人在門外那顆大樹後麵,給我抓活的!”
十幾個叛軍高舉火把剛出寨門,“轟隆”又一聲爆炸聲從門口傳來,十幾人死的死,傷的傷,僥幸逃過一劫的叛軍哭爹喊娘地躥回寨圩,氣得李昭壽大聲喊道:“招呼火槍手全部登上寨牆朝大樹射擊!”
少頃一百多個手執各式火槍的叛軍紛紛登上寨牆,乒乒乓乓地朝大樹開起火來,一大群人趁機高舉著武器呐喊著又衝了出去,轉眼間就到了大樹下,隻見一具已被打爛的屍體趴在地上,一位叛軍罵罵咧咧地上去就是一腳,還沒等髒話說出口,“轟隆”又一聲爆炸聲把大樹周圍的十幾名叛軍炸得鬼哭狼嚎,剩下的丟下死傷的同夥狼狽逃回寨圩,氣得李昭壽暴跳如雷,幹著急沒辦法。
“大哥,這黑燈瞎火的敵暗我明,讓弟兄們出去就是送死啊!”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們就躲在家裏挨打嗎?”
“大哥,我們把火炮按放在寨牆上先壓住敵人的火力……”
話沒說完,“砰”的又一聲槍響,寨牆上一名兵士應聲栽下圍牆,隨即乒乒乓乓的還擊聲像炒豆似的響徹夜空,氣得李昭壽一跺腳掉頭就往回走,邊走邊罵道:“這他娘的黃家小兒欺人太甚!你安排好守衛趕快回來,咱們得想個萬全之策,這麼多人被他那幾個破團練打成縮頭烏龜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寒磣呢。”
說完罵罵咧咧地返回內衙,端起酒碗一口幹了,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著白紗燈呆呆出神……
過了不久,安排好一切的後薛之元走進屋內,看著愁眉不展的李昭壽趕緊勸慰道:“大哥,你就讓他先威風一宿,明日天一亮我就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操,你當人家像你這麼傻啊!沒等天亮人早跑光了,你呀……”李昭壽用手指著薛之元,“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望著李昭壽發青的臉頰薛之元聽後不僅不生氣,還樂嗬嗬地訕笑道:“大哥,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李昭壽瞪著充滿血絲的金魚眼目不轉睛盯著薛之元,“老三,既然他狐狸的尾巴漏了出來那我們絕不能再錯失良機!他躲在暗處,我們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咱也偷偷派出一批高手潛伏出去,跟他好好玩玩捉迷藏,人不用多,一百多人即可,我們該休息休息,隻要拖到明日天亮再給他最後一擊,到時候我讓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