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聖旨”二字著實嚇了黃孛一跳,當看到毛師爺拿著一個牛皮紙公文袋遞給袁懷中之後,黃孛心裏又犯了嘀咕,聖旨不可能是這樣子的吧?前世看影視劇,聖旨均為黃色的綾錦織品且富麗堂皇,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地放在一個紙袋裏?正在黃孛滿腹疑惑之時,袁懷中已經解開封口的麻繩,從牛皮袋裏掏出一張宣白紙遞給黃孛說道:“這是軍機處轉達的諭旨,你看看吧。”
黃孛小心翼翼地接過聖旨,不是黃孛對聖旨有多麼尊敬,隻是頭一次親眼看到這東西實在是太好奇了,從頭到尾認真瀏覽一遍,倒沒感覺有什麼稀奇之處,隻不過字寫的非常端莊、漂亮,行文極為精練,幾乎達到無可挑剔的程度。但是說它是聖旨,卻連個印章都沒有,要不是牛皮袋上的“軍機處”三字,黃孛根本就不相信這張不起眼的宣白紙便是聖旨!
“怎麼樣?黃公子,看明白了嗎?”
“啊?等一下,我再看一遍。”剛才黃孛隻關心“聖旨”去了,什麼內容一字未讀,趕緊端起“聖旨”重新看了一遍:
皇帝製曰:著各府廳照磨、州吏目、道庫大使、巡檢,各舉所知,期通曉事體,道高望重者,責成辦理團練,所有勸諭、捐貲、浚濠、築寨各事,總宜各就地方情形,妥為布置。一切經費,不得令官吏經手。如果辦有成效,即由該督撫隨時奏請獎勵。”
鹹豐八年拾月壹日
黃孛看完這道聖旨撇撇嘴,什麼狗屁東西,都去年的還拿雞毛當令箭,沒名沒姓的就是籠統地讓地方有錢人辦理團練,官府則一毛不拔。失敗了,活該倒黴;有功了,酌情獎勵,這鹹豐皇帝不傻呀?心這麼想的黃孛嘴可不能這麼說,把“聖旨”雙手遞回袁懷中說道:“袁大人,晚輩唐突了,不知這‘禮’從何來?”
“嗬嗬,賢侄莫急,”袁懷中仰頭朝下遞個眼色說道:“毛師爺,把部照拿給黃公子。”
長著一對三角眼的毛師爺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紙遞給黃孛。
黃孛接過這張用棉白紙書寫的“委任狀”從頭到尾瀏覽一遍,內容倒非常豐富,黃孛的出身、歲數、身份、家庭背景甚至連曾祖的名號都寫在上麵,大概意思就是:由於黃家是六安大戶,遵紀守法,德財兼備,州府經過請示後,決定委派黃孛為黃家團練的守備,令其幫同辦理本區團練鄉民、搜查土匪諸事務,具體負責六安北麵和西麵的防務。在這兩區可以設關卡以補充餉糧,務必盡力不負委任等等,下麵蓋著六安知府的朱砂印,落款鹹豐九年八月十壹日。
看完部照,黃孛心裏充滿了疑惑,因為從這張部照裏黃孛是一點也沒聞出陰謀的味道,反而對自己有莫大的好處,難道自己想歪了?左思右想也毫無頭緒,最終放棄雜念,費那個腦筋幹嘛?一個即將要死的人能有什麼陰謀詭計?想通關鍵之處,黃孛態度誠懇地對袁懷中說道:“袁大人,保境安民是我的本分,仲秋之(日)就決定成立團練,到時候一定大擺宴席,再請來戲班子捧場助威,還望袁大人百忙之中能蒞臨關愛,給我們這些一盤散沙的團丁訓訓話、鼓鼓勁,晚輩必備下一份重禮以謝大人的知遇之恩!”
“哈哈哈……賢侄真是快人快語,我袁某就願意跟你這樣的人打交道,”袁懷中一聽仲秋之日就可達到目的,忙不迭地說道:“幫幫忙是應該的,何況我和令尊曾經還是莫逆之交,”說著招手把坐在下麵的兩位綠營軍官叫起來,“佟千總、匡把總,來拜見一下黃公子。”
黃孛心說,這世上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不屑之情,趕緊站起身來禮道:“二位不用客氣,雖然我掛個守備的職銜,但這隻是虛的,手下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哪比得上你們綠營兵身強馬大……”
“好了,賢侄不用再客氣了,”袁懷中打斷黃孛的話道:“我知道賢侄剛開始治兵摸不著頭緒,這不我給你派來兩位得力幹將,不知賢侄需要與否?”
噢!黃孛這才恍然大悟,袁懷中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原來是讓我為他人做嫁衣,算盤打得挺響啊!
“大人,太需要了,我謝謝大人啦!”
“那賢侄準備怎麼安排二位?”
“大人,你說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晚輩遵命就是。”黃孛毫不遲疑答道。
“賢侄,讓佟千總做你的副手,匡把總負責訓練,”袁懷中拿出長輩關心晚輩的語氣說道:“我這也是替賢侄你考慮,髒活、累活讓他們去幹,升官發財,露臉麵的機會你來享有,何樂而不為呢?是不是賢侄?”
袁懷中為了迷惑黃孛,是左一個賢侄、右一個賢侄,嘴像抹了蜂蜜似的向黃孛發射著糖衣炮彈,而黃孛臉上也裝出一副被陶醉、神往的樣子虔誠地頻頻點頭。
“賢侄,賢侄?”袁懷中見黃孛隻是微笑著點頭一語不發急忙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