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紫衣館主
當泠月拉著滄瀾老人來到洛水河畔時,果然,這裏牡丹早已綻放的幾乎零落了,大朵大朵的花依附在枝頭,風一吹便籟籟落著花瓣。
“唉……真是可惜了,為什麼不早些來看呢?”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啊!泠月不無惋惜的攏了一把花瓣,將它們撒進洛水中。
“都一樣的。”滄瀾老人倒顯得較為從容,撩起衣擺在花間坐下,“早來了,花也不會為你多開一刻,晚來了,花也不會為你早落一時。有時,人也是一樣。”
難得見平日玩世不恭的滄瀾老人有這樣文縐縐的樣子,泠月意外的沒有取笑他,鋪開緋紅的裙擺,也在草地上坐了下來,仰頭望著天望著水,望著周圍寧靜的一切,泠月的心也不自禁覺得開闊了,不願再想起其它。
然而,她卻鬱悶的發現,每當她的心情很好時,便總會出現些意外的狀況,就比如現在——
先是一個沉重的腳步蹣跚著向這邊疾奔,而後便是空氣中飄來濃濃的血腥氣味,緊接著,又有三個幾近無聲的腳步聲隨前人而來,越追越近。
是追殺啊——二人相視一眼,都沒有起身,絲毫沒有躲避或插手的意思,眼見著遠遠跑來一滿身鮮血的青衣少年,用手中長劍拄著地艱難的逃著,而身後三個黑衣人卻毫發無傷,急速一躍,當空一個翻身,落在少年的前路上,將少年包圍起來。
那三個人沒有任何交流,默契的宛如同一個人,同時舉劍向中央刺去——
“該死!”
這一句,卻是泠月喊的,隻因她認出了這三個黑衣人,分明是來自意華門的!
千鈞一發之時,三枚銀針破空而過,刺中三人的大穴,而後紅影一閃,泠月旋身到三人之間迅速點了他們的穴道。
“啊呸!”泠月橫眉看著三個木頭般的黑衣人,上前一人踹了一腳解恨,“一個小小的意華門也敢出來學人家追殺!還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孩子!呸!真讓人鄙視!”
那三個黑衣人被點了穴道,說不出話,隻是三雙眼中卻皆是濃濃怒氣!泠月翻個白眼,不再理他們,回頭對跌坐在地上的少年伸出手,“起來罷……呃?你中毒了?”
少年光潔的額頭上,赫然一朵暗紅的梅花。
少年咬了咬牙,沒有拉她的手,拄著劍支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身形讓人懷疑是不是下一刻就會暈倒。
“多謝,救命之恩……”
明明隻是個和泠月一樣大的少年,然說出話來,卻虛弱而冰冷,帶著一分老成,泠月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而後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時,連忙上前去扶他。
“唉,你快別說話!”說著拉起他的手就要去探脈,少年下意識的一躲,竟是沒有躲開,被她撫上了脈門——好快的手法!
“你躲什麼!”然泠月隻是單純的探脈罷了,一邊把一邊皺起好看的眉頭,“你中了意華門的夏日血梅,再拖幾刻鍾,你這條命可就保不住了!”見他果然不再動了,泠月出手點了他的幾處大穴,將毒血逼至左手中指,隨及素手一翻談出一枚銀針,刺破了指尖。有黑色的血從少年的指尖噴射而出,而同時,他額上的那朵梅花也漸漸淡了下去。
“好了。”泠月呼出一口氣,解開他的穴道,少年一時支撐不住竟委頓下去,失去了意識。“唉,你還真傷的不輕嘞……”泠月無奈,喂了他幾顆藥丸,給他處理起傷口來。
——她是個用毒者,反倒醫起人了呢。
突然,有陌生的腳步聲伴著輕微的咳嗽傳來,泠月一凜,猛地回過頭來,銀針已在手中——“什麼人?”
“抱歉……”來者,是一個紫衣的年輕公子,臉色蒼白,麵容卻很溫潤柔美,輕輕往那一站,飄渺的好像幽靈。
“在下隻是來接應你救下的這個孩子……”他幽幽說道,聲音也是溫潤如玉的,有著讓人安心的力量。隻是泠月一眼便知道,他已然是病入膏肓之人。
“你是他的什麼人?”泠月卻絲毫不曾放鬆警惕。“還是,你也是來殺他的人?”
紫衣公子好笑的看她儼然一幅“這是我罩的人”的表情,從腰間拿出一塊玉牌,晶瑩透徹的淡紫色,精雕細琢出一個同樣溫柔的名字——“紫玦”。
“如此,姑娘可能相信在下了?”
“紫玦”這個名字,泠月的確不算陌生,傳聞那人是洛陽城內第一樂館的館主,一個如紫玉般神秘溫和的年輕人,他掌控的樂館日進鬥金,洛陽城中無人不知其句號。
“紫玦?”
泠月微驚,狐疑的問道。那公子點點頭,索性將玉牌交到她手中查驗,片刻後,泠月交還了玉牌,允許他靠近了地上的少年——他的確就是那個紫衣館主不錯,如若是冒充的,憑泠月自己,也斷必然不會任他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