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羽當時就是麵色一沉,他放下大碗,不顧妹妹的阻攔,快步走入了隔間的廚房。
隻見光潔的案板上放著一個缺了大口的碗,裏麵清湯寡水,表麵飄著兩三點蔥花,卻是怎麼都找不到哪怕一根麵條來。
見到這一幕,蕭白羽親手將妹妹的飯端了出來,然後將自己碗裏的麵挑出去了大半,這才對惴惴不安跟在自己身後的妹妹說道:“小櫻,今天你先吃,哥哥看著你吃完再動筷子,不然我就將這一碗麵全倒了!”
說罷,將筷子塞到了妹妹手裏,然後將她整個人按在了凳子上。
小櫻看了看麵色肅然的哥哥,隻能低著頭坐在桌前,整個人的臉幾乎和碗口平行,筷子攪動如飛的吃了起來。
端坐於對麵的蕭白羽卻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角處晶瑩如玉的淚水正如同雨季簷角的流水一般滑落。窮苦潦倒,蕭白羽終於對這個詞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待吃罷飯,蕭白羽問了問小櫻,才知道自己家中是個什麼狀況了。
身無分文、家徒四壁這都是好聽的了,準確的說,蕭白羽一病不起徹底用盡了家中最後的積蓄,如今隻剩下了祖上留下來的三畝水澆地了。
這三畝地乃是蕭家起家根本,當年蕭白羽太爺爺的太爺爺一輩子土裏刨食,開荒造田,最終才有了“青石十畝田,蕭家九畝半”的盛景,隻可惜如今……
“哥哥,你這次重病,用了上好的野山參驅寒,如今還欠了醫館兩貫錢藥費,若不是謝大夫仁義,免了診金,恐怕還要更多,咱家是不是真的要賣地了?”
蕭白羽輕輕搖了搖頭:“我大病初愈,還是過上兩三日再做決定吧!實在不行,我還有祖傳寶玉一塊,送到禹石郡中,想必也能賣上好價錢!”
“哥哥,那可是蕭家不知多少年傳下來的寶貝啊!過去蕭家顯赫的時候,這塊寶玉可是一家之主的象征!”
“哎,如今飯都吃飯不上,還考慮那麼多幹什麼!”蕭白羽並不是很在意這三畝地和寶玉的象征意義,當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如何活下去啊!
三畝水澆地足夠讓自己和小櫻二人活下去了,相比起來這祖傳寶玉倒是沒有多少保留的價值……
更何況,前身這場重病,似乎疑點重重啊!
蕭白羽絕非是個愚笨之人,若當真沒有讀書的潛質,他也不會一心想著當秀才了。早在十二歲時就才華初顯,這些年更是苦讀經書,用功程度比之頭懸梁錐刺股也不遑多少,若說一次院試不第還算運氣不佳,可是接連三次就當真有蹊蹺了。
這次不第,自己雖然喝了不少悶酒,卻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究竟是如何跌入溪水之中……
回想起縣學中一眾同窗和先生與自己平日裏相處的場景,蕭白羽眉頭微皺,隱隱有所察覺。
如今的我已非昔日的我,若真有人膽敢暗中下黑手誤我前途,我必十倍報之!
蕭白羽信步走出臥室,來到了小院當中,小院大約有百多平米,雖然院牆房屋都因年久失修顯得破舊,卻被打理的幹淨整潔。
院落西邊被改成了菜地,種滿了蔥、蒜等,院中有水井一口,院角是一處雞舍,裏麵住著一隻神駿無比的大公雞。
早在蕭白羽小時候,這隻雞似乎就一直在蕭家了,它嗓音洪亮,每天清晨的雞鳴聲響徹整個青石村,如今十多年過去了依舊健康如昔,早已超出了尋常雞的壽命。
蕭白羽貼著雞舍往裏看去,隻見自己家這隻大公雞全身鮮紅似火,羽毛光亮整潔,雞冠又紅又高,正在雞舍裏閑庭信步,自然而然的帶著一種貴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