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功成也不回禮,嘿嘿冷笑了一聲道:“黃兄是你叫的,你也不用跟我套近乎,這個人是我家的家奴,簽有賣身契的,沒想到被你們拐來了這裏,我今日就要個說法。”
“家奴?”劉民有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來要家奴,轉頭看看徐元華,徐元華湊過來低聲道:“大人,家奴就是賣給人家的,連兒女都是主人家的,咱們山東算少的了,小人聽那些漕船的人講,江南縉紳大夫家中最多有上千的。”
劉民有才想起有這事,因為北方一般雇傭較多,家奴並不多,江南等地更流行蓄奴,平日聽得少,所以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據說家奴是大明律也承認的,連判刑都比自由民更重,是種完全的二等公民。
周圍人一聽是家奴,也都嗡嗡的議論起來,劉民有趕緊叫過這個甲的甲長,那個甲長是個青州人,有些膽小的道:“大人,他們已經抓了一個走了,這個跑得快,他們追了一陣才抓到。”
劉民有有些惱怒的瞪了這個甲長兩眼,手下被抓走了,他就隻知道在一邊看熱鬧,不過此時他沒功夫處理這個甲長,劉民有轉頭看看那個家奴,那人也正看著他,一臉的哀求之色。
劉民有拍拍那人肩膀,轉頭對那個黃功成道:“你說他是你家奴,有何憑證。”
黃功成一愣,今日是他管家在這邊看到了這人,跑來通知他抓人,他出來得急,忘了帶賣契出來,咳嗽一聲道:“賣契豈能呆在身邊,但這是實情,今日我定然要帶他走。”
劉民有搖搖頭道:“無憑無據,那我便不能讓你帶他走。”
黃功成冷笑道:“別以為你文登營殺了幾個韃子,就敢橫行鄉裏,這家奴當年是自行投靠於我,有百戶為證,我養他這許多年,豈能讓他說走就走。”
那個被打的家奴見劉民有為他做主,也有了膽量,他怒罵道:“你養著俺這許多年?我們每日幹不完的活,飯都吃不飽,俺媳婦也被你家霸占去,女兒也被你賣了,你還待怎地。”
周圍的人聽了,嗡嗡聲更大,他們大多都是被逼得背井離鄉的人,對於苦難有種共同的認知,開始有人出言指責那個縉紳,慢慢的變成叫罵聲,群情洶湧。
黃功成狠狠的看了一圈,口中兀自大罵道:“一群泥腿子還要造反不成,我有賣契在手,走到哪裏都有理,今日你要不交,我定然要到文登縣告狀,就算文登縣怕你文登營,上麵還有寧海州,還有登萊道,還有山東按察司,光天化日之下,豈容你等武夫囂張。”
他這一番官衙名字說出來,倒把那些流民鎮住一些,這些人對官府服從久了,大人們高高在上,那種權威感畢竟存在。
劉民有最近正是煩心事一大堆,聽了毫不客氣道:“且不說你沒有賣契,就是有賣契,我也不能讓你帶他走,虧你還是讀過聖賢書的人,奪人妻子,賣人兒女,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麵去了。”
黃功成氣得七竅生煙,手一指劉民有,趕上幾步就要來動手。還沒走到跟前,傻和尚就擋在前麵,黃功成迅速計算出了武力值,停下喘著氣道:“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他掉頭就走,周圍的流民發出一陣起哄聲,有人大聲叫著滾。
劉民有見他們走了,轉頭對徐元華道:“不用怕他,這人的目的怕是跟夾帶糧食有關,把這家奴調回文登營去,還有那個甲長撤了,以後的甲長都要選有膽子的。”